謝師然聞言一愣,一雙老眼微閉,冷厲的盯視著謝康。
“哈哈!三郎多慮了,難道為兄會對令徒有所圖謀不成?”謝康的不為所動,讓謝師然面色轉(zhuǎn)變,大笑著向謝康言道。
“小十七,你且退開?!敝x師然向謝薔薇擺手示意,后者立刻從厲延貞身邊退了回去。
“三郎,酒筵不過半,我們慢慢和厲公子暢聊,如何?”
見謝師然退卻,謝康也不敢,真的在此時與他翻臉。因此,也只好同樣退讓一步道:“但憑大兄做主?!?/p>
謝康返回自己案前,緊蹙的眉頭,并沒有完全打開。他時刻關(guān)注著厲延貞的狀態(tài),心中思索著,該如何讓后者,從這場酒筵上解脫出去。
謝府西廂房門前,薛瀟和薛直姐弟二人并肩站立,望著正廳的方向。
“七姐,為什么不讓我去正廳?我也想隨厲大兄去熱鬧一番。”薛直一臉的不悅,再次對薛瀟抱怨道。
薛瀟扭頭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斥道:“田先生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我們的身份不宜暴露在謝氏面前。否則,可能會給厲郎君突然枝節(jié)。你老實(shí)在這里待著,否則回到絳州,定要叫你好看!”
薛直依然不服的,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說些什么,卻不敢違背薛瀟的話。
此時正廳的厲延貞,在謝薔薇從自己身邊走開后,身體內(nèi)的那股燥熱,正在逐漸的消退下去。
只是,一時間他的意識,還未完全的恢復(fù)清醒。這種情況下,在謝師然的示意下,謝良棟等謝氏子弟,再次聚集上來,向厲延貞不停的輪番敬酒。
當(dāng)?shù)谖遢喚淳崎_始,厲延貞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他的瞳孔已然泛起血絲,像被蛛網(wǎng)纏住的困獸。
戌時的梆子聲穿透三重院落時,厲延貞踉蹌著撞翻了青銅冰鑒。謝師然撫掌大笑:“快扶厲公子去東廂歇息!”
謝康還未來得及,讓謝四郎他們上前,謝良棟已經(jīng)和另外兩名謝氏子弟,攙扶著厲延貞向門外走去。
謝康想要追上去,卻被謝師然借故攔了下來,就連謝大郎謝良材和謝四郎,都被其他謝師子弟給糾纏了下來。
望著被攙扶出去的厲延貞,謝康的緊蹙著眉頭,臉上浮現(xiàn)出怒色。他轉(zhuǎn)身四處尋找,謝薔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
謝薔薇不在正廳,讓謝康內(nèi)心更加的著急起來。
他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謝薔薇在厲延貞倒下前一刻,在謝師然眼神的示意下,已經(jīng)先一步,避開眾人的目光,悄然離開了正廳。
當(dāng)謝棟梁和兩名謝氏子弟,攙扶著厲延貞走向東廂的時候,謝薔薇赫然就在月洞門處等待著。
謝良棟示意兩名謝氏子弟,將厲延貞交給謝薔薇,俯身到厲延貞身旁說道:“厲公子,讓小十七送你去休息,若有何需要,只管吩咐小十七即可?!?/p>
隨后,他看向謝薔薇,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道:“小十七,你送厲公子去休息。記住,定要好生伺候才是?!?/p>
昏暗的月光,遮蔽了謝薔薇臉上浮現(xiàn)出的紅暈,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吃力的攙扶著厲延貞向東廂而去。
廊柱陰影里薛瀟和薛直,看著謝薔薇將厲延貞扶進(jìn)廂房。謝薔薇進(jìn)房后解下石榴紅披帛掛在門環(huán)上時,薛瀟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那抹紅色在月光下艷得像血。
廂房內(nèi)的龍腦香混著酒氣,熏得帳頂銀熏球叮咚作響。謝薔薇顫抖的手指解開厲延貞的蹀躞帶,青銅帶扣落在青磚上的聲響讓她渾身一震。她將發(fā)間銀簪擲向燭臺,卻在火光熄滅的剎那聽見布料撕裂聲——厲延貞在醉夢中扯開了中衣,露出胸前肌肉。
“對不住。。?!敝x薔薇對著昏睡的人呢喃,金絲纏花鐲突然彈開暗格,些許香粉落在厲延貞頸間。這是謝氏秘制的“紅酥手”,遇體熱即化作無形。正當(dāng)她俯身欲吹散余粉時,窗外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薛瀟踹開雕花門的瞬間,月光如銀劍劈開滿室晦暗。謝薔薇的中衣正褪到臂彎,露出肩頭朱砂色的胎記,形似半片殘葉。拔步床帷幔被勁風(fēng)掀起,厲延貞的蹀躞帶垂在床沿,銅扣上的紋路正對著滿地碎月。
“好個溫良恭儉的謝氏家風(fēng)?!毖t的繡鞋碾過地上的香粉,在青磚留下淺淺的月牙痕,謝薔薇驚慌失措的去抓散落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