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余光中,薛茂彥注意到左右兩側(cè)各有五六個人,他們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隱若現(xiàn)。這些人似乎都是突厥的重要人物,而在他們身后,隱約還能看到一些突厥士卒和親衛(wèi)的身影。
“范陽盧六,拜見大汗陛下!”薛茂彥強壓著內(nèi)心的緊張,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既恭敬又惶恐。他一邊高呼,一邊身體微微顫抖著,緩緩地走進王帳中央,然后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以最隆重的禮節(jié)參拜下去。
薛茂彥匍匐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頭都不敢輕易抬起。他深知此刻的任何一個異常舉動,都可能引起突厥人的懷疑。因此,他決定暫時保持這個姿勢,等待著帳中的回應(yīng)。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帳中卻始終沒有傳來任何回應(yīng)的聲音。只有兩側(cè)不時傳來有人飲酒的聲響,這讓薛茂彥的心中愈發(fā)不安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薛茂彥的耳朵才捕捉到正前方頭頂上方傳來的一個渾厚聲音。這聲音仿佛穿越了層層障礙,最終抵達了他的耳畔。
"你們族長盧齊卿,如今還是在神都朝堂為官嗎?"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薛茂彥腦海中的平靜。他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此人為何突然如此詢問?
在王帳之中,率先開口詢問的人,毫無疑問便是后突厥可汗默啜。他的話語中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意,讓人難以捉摸。薛茂彥不禁心生警惕,難道默啜還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試探自己嗎?
盡管心中充滿了愕然和詫異,但薛茂彥深知此時絕不能流露出絲毫的猶豫之意。任何一點遲疑都可能引起對方的懷疑,進而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在上方的人開口詢問之后,盡管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動,薛茂彥還是毫不猶豫地匍匐在地,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回稟大汗,族長并未到神都任職過。兩年前,他被左遷為雍州錄事參軍,至今仍在長安擔(dān)任雍州錄事參軍一職?!?/p>
薛茂彥在回答對方問話時,心中暗自思忖著。他對厲延貞的敬佩之情愈發(fā)深厚,因為他深知自己能夠如此準(zhǔn)確地回答問題,完全得益于厲延貞之前的安排。
對于盧齊卿在朝廷中擔(dān)任的官職,薛茂彥原本并未過多關(guān)注。然而,就在出城之前,厲延貞特意囑咐他和孟阿布,要將范陽盧氏一些重要且有影響力的人物的大致情況牢牢記住。當(dāng)時,薛茂彥對此頗感無奈,認(rèn)為這是多此一舉。但此刻,他才意識到厲延貞的深謀遠(yuǎn)慮。
薛茂彥當(dāng)然不曉得,厲延貞在決定利用范陽盧氏之人的身份后,便特意從盧業(yè)口中詳細(xì)了解了盧氏的情況。這種未雨綢繆的做法,或許正是擁有兩世記憶的厲延貞所具備的獨特優(yōu)勢。
在回答完問題后,王帳內(nèi)再度陷入一片沉寂。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薛茂彥的心頭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回答是否露出了破綻,從而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差不多已經(jīng)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然而周圍卻依舊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這異常的安靜讓薛茂彥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已經(jīng)被識破了。
他的內(nèi)心開始掙扎,思考著是否應(yīng)該果斷出手,先一步占據(jù)主動。畢竟,時間拖得越久,對他來說就越不利。就在他踏入王帳的瞬間,他用余光瞥見了一個身影,那人席地而坐,位于他跪拜的左側(cè),距離他不過兩三步之遙。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薛茂彥心中一動,他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只要他突然向左翻身一滾,就能迅速接近那個人。只要能夠成功制服其中一人,他就有了一線生機,或許還能設(shè)法奪取對方的兵刃。
就在薛茂彥下定決心,準(zhǔn)備猛然暴起,強行闖出王帳的緊要關(guān)頭,上方那個渾厚的聲音突然再次響起:“你可以回去了。告訴盧業(yè),今夜子時,讓他從北城將糧草送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