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厲延貞的詢問,囚徒們心生惶恐,個個面面相覷皆是一副驚懼之色。
厲延貞見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讓這些囚徒,更加的恐慌起來,心中很是疑惑不解。身旁的俞子溪,好像看出了,這些囚徒們心中所想,湊到厲延貞跟前,低聲道:“阿郎,殺人的時候,才會問這個的!”
厲延貞陡然明白過來,臉上不由的尷尬。不過,本來他提前,就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剩下也不多言,揮手讓俞子溪,將早就準(zhǔn)備下的肉湯抬了上來。
一時間,整個城頭之上,都飄散著羊肉湯的香味。就連馬行徼和劉行舉,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厲延貞從湯桶內(nèi),盛出一碗羊湯,端到一個囚徒面前。囚徒卻被厲延貞的舉動,給嚇壞了。
厲延貞現(xiàn)在的行為,沒有說明的情況下,真的會讓他們以為,這是殺頭前的飽餐。
“吃吧!”
厲延貞將羊湯端給囚徒,盯著他道:“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在想,吃下這碗羊湯是否就要沒命了?!?/p>
說著,厲延貞將兩百多囚徒,全部掃視了一遍,一口氣將還有些發(fā)燙的羊湯喝下去。
又讓俞子溪端來一碗,遞給面前囚徒,對方惶恐的接了過去。厲延貞揮手對所有囚徒道:“兄弟們,如果這是亡命之前,最后一餐。我厲延貞首先站在第一位!你們心中定然在想,讓你們登城是為了送死!沒錯!這本就是送死的事情,戰(zhàn)爭,沒有不死人的。我厲延貞,同樣也有可能,在這一戰(zhàn)中丟掉性命??墒?,兄弟們。你們這些人,雖然都是獲罪入獄之人。家中妻兒老小,還在盱眙城中存活著。我阿翁,就在身后的宜德坊之內(nèi)。今日,延貞上城頭不為他想,只為讓叛軍不不能攻破我盱眙城防,確保阿翁安然無憂。兄弟們,退頭頂囚徒之名,戰(zhàn)則盱眙英雄。若身死城頭,也乃不負(fù)男兒本色。我向劉大人,將各位討來。便是看出,各位皆是能戰(zhàn)之壯士。今日,延貞愿和各位壯士,同生共死。戰(zhàn)事一起,若有人看到,我厲延貞后退一步者,皆可殺之。殺之者,若有人為我復(fù)仇,天地共誅!”
厲延貞將手中陶碗,奮力摔在地上,從俞子溪手中接過,那桿李元良贈送的長槊,振臂高呼道:“兄弟們,飽餐一頓,衛(wèi)我父老!”
兩百多囚徒,被厲延貞的話所觸動。有些囚徒,身體微微顫抖,心中想起家中妻小。
“衛(wèi)我父老,殺!”
“殺!殺!殺!”
……
劉行舉和馬行徼兩人,看到這樣的場面,心頭震驚不已。他們根本想不到,士氣居然能夠如此的鼓舞,簡單幾句直白的話,就能夠令所有囚徒觸動。
再看向手持長槊的厲延貞,馬行徼的心頭之上,則有些猶豫了起來。這樣的人,如果真的將性命丟在盱眙城上,實(shí)屬朝廷損失。
為此,他私下做了一個決定,將這里的情況,再次稟報(bào)鸞衛(wèi)上峰。
馬行徼不知道的是,此時江淮之地的鸞衛(wèi)頭領(lǐng),剛剛接到密詔,也是有關(guān)厲延貞的。等馬行徼的稟報(bào)呈上,頓時著急起來。若是,厲延貞死在盱眙,如何向武太后交代。
盱眙城頭上之上,傳出驚人的喊殺之聲。讓剛剛抵達(dá),還未扎下營盤的李崇福,心頭一驚。
“譚之,劉行舉在盱眙,有如此威信嗎?”
李崇福年近六旬,體態(tài)微胖,穿著一身戎裝。站在一處高崗之上,望著盱眙城頭,對身邊的蕭惠問道。
譚之,是蕭惠的字。
李崇福的詢問,蕭惠同樣費(fèi)解。劉行舉是什么樣的人,他十分的清楚,根本不可能,聚集起來如此的士氣。
可是,城頭之上傳來的喊殺之聲,卻清楚的告訴他們。此時的盱眙城,想要強(qiáng)攻下來,是非常艱難的事情。
蕭惠望著盱眙城頭,心中卻并不認(rèn)為,這是劉行舉能夠做到的事情。于是,他便轉(zhuǎn)身,向李崇福躬身一揖道:“大人,此種境況,絕非劉行舉一個潑皮頭子能夠做到的。屬下認(rèn)為,定是班頭馬行徼所為。此人身份,頗為可疑。此前,淮陰縣尉柳宏泰遇害之前,曾派人告知李明府,馬行徼或是朝廷鸞衛(wèi)密探。不過,柳縣尉未能弄清楚,馬行徼就被人劫走。兩日后,柳縣尉兄弟二人,在黃頭客棧被人殺死在房間之內(nèi)。若,真如柳縣尉所言,這馬行徼或才是盱眙真正的掌控者?!?/p>
“哦!”
李崇福感到很是驚訝,這些事情,他并不是特別清楚。聽到蕭惠所言,心中不免對馬行徼的身份,有了些畏懼之意。
“大人,城上賊眾士氣頗高,我們是否,還依前所定,馬上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