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義從校尉的喊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原本就緊張的氣氛中炸響,讓端著武器、氣勢洶洶想要沖入亂石陣的安豐軍將士們,瞬間都愣住了。
“羽林衛(wèi)?天子特使?絞殺叛逆?”這幾個詞匯在他們腦海中不斷回響,仿佛要將他們的思維徹底撕裂。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傳達(dá)出的信息再明顯不過——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視為叛逆了!
鄭朋和鄭景同這兩個滎陽鄭氏子弟,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然而,與他們相比,其他的安豐軍將士則顯得更加茫然無措。
這些普通士兵們,原本只是奉命行事,對于所謂的“叛逆”罪名,他們根本毫無概念。此刻,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尤其是那些來自蠻夷地區(qū)的士卒,他們投身到大周軍中,本就因為身份特殊而備受朝廷猜疑。如今一旦被定下謀逆的罪名,他們恐怕連一絲活路都沒有了。
在這一片混亂中,唯有鄭朋一人顯得相對鎮(zhèn)定。因為他心里很清楚,這次前鋒營潛入朔方城周邊,本來就沒有得到朝廷的詔令,完全是軍使崔元史和那個裴由先兩人的私自命令。
而且,在出發(fā)之前,崔元史還特意單獨召見了他,非常明確地告訴他,此次行動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任何意外。所以,對于“謀逆”這個罪名,鄭朋并沒有感到太過驚訝。
不僅如此,他還從家族那里得知了一個重要消息:朝廷雖然有意派遣軍隊增援朔方,但由于各種原因,短期內(nèi)難以集結(jié)起大規(guī)模的軍隊。而且,通過士族門閥和朝中大臣的暗中運作,女皇的男寵和尚薛懷義竟然被任命為領(lǐng)兵將領(lǐng),負(fù)責(zé)增援朔方。
正是因為薛懷義領(lǐng)兵的圣旨已經(jīng)下達(dá),所以崔元史和裴由先都堅信,朔方的局勢絕對不會出現(xiàn)任何意外。然而,讓鄭朋感到困惑和恐懼的是,這個所謂的皇帝特使究竟是誰?他又是何時抵達(dá)朔方的呢?為何他們對此竟然一無所知?
剎那間,無數(shù)個疑問涌上鄭朋的心頭,令他的思緒如亂麻一般。而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這次自己恐怕不僅難逃一死,甚至整個滎陽鄭氏都可能會因此受到牽連。
“再說一遍,放下兵器,乖乖走出來投降!十息過后,若還有人沒有出來投降,格殺勿論!”武周義從校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同時他揮手示意弓箭手們做好射擊的準(zhǔn)備。
身后熊熊燃燒的大火仿佛是一頭兇猛的巨獸,張牙舞爪地向他們撲來,眼看就要將他們吞噬。而前方,蓄勢待發(fā)的弓弩手們?nèi)缤蝗吼I狼,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武周義從校尉的喊話,更是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安豐軍士卒們的心中炸響,讓他們瞬間陷入了恐慌。
“我投降!我投降!”終于,有一名士卒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驚恐地尖叫著,將手中的兵器像燙手山芋一樣丟在地上,然后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他的舉動就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千層浪。其他安豐軍士卒們原本就惶恐不安,看到有人帶頭投降,心中的恐懼被進(jìn)一步放大。
這些安豐軍士卒之所以一直沒有放下兵器,就是因為那句“謀逆”的話。他們誰也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真的投降之后,是否會被當(dāng)場斬殺。然而,當(dāng)他們看到那個丟下兵器的士卒抱頭逃竄出去之后,并沒有被武周義從斬殺,而是被趕到了亂石灘之上,由數(shù)十名手持長槍的武周義從看守時,他們心中的顧慮稍稍減輕了一些。
“我沒想謀逆,沒有人告訴我是在造反,我投降!投降!”“投降!”“我不想死!”……隨著越來越多的士卒放下兵器,呼喊聲此起彼伏,如同一股洪流,迅速席卷了整個安豐軍。有第一個人放下兵器投降,爭相效仿者定然會如影隨形。鄭朋身邊的士卒們,在短時間內(nèi)像被驚擾的蜂群一樣,紛紛丟下兵器,一窩蜂地沖出去投降了。
最后剩下的,除了鄭朋和鄭景同之外,就只有他那四五個親信的親衛(wèi)了。此時此刻,局勢已經(jīng)到了如此艱難的地步,鄭朋其實早就有了赴死的心理準(zhǔn)備。然而,他卻不敢輕易地選擇死亡,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條性命固然微不足道,但若是他就這樣輕易地丟掉性命,那么滎陽鄭氏將會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所以,為了整個鄭氏家族的未來,鄭朋深深地明白,自己絕對不能輕易地死去。他必須要承擔(dān)起所有的責(zé)任,將所有的罪責(zé)都攬到自己身上,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鄭氏一族擺脫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