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里啪啦地?zé)?,一些明亮火星子時不時從里面蹦出來,落在旁邊的干草上,又很快熄滅,留下一點焦黑的印記。
天色早徹底沉了下來,旁邊的林子漆黑一片,偶爾會傳來幾聲不知名野獸的嚎叫,順著風(fēng)飄過來,聽得人有些心里發(fā)緊。
白鶴謠雙手抱著膝蓋,下巴也抵在膝蓋上,眼神黏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手指無意識地?fù)钢⑵と惯吘?,那虎皮上還沾著點未干的血跡,此時被她摳得有些微微起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我,聲音里帶著幾分忐忑問道:“林先生,咱們……咱們到底什么時候能離開這兒啊?”
我用樹枝撥了撥篝火,讓火苗往中間聚了聚,然后我平緩地說:“這得看運氣?!?/p>
“?;疑轿倚r候跟著爸媽來過一次,當(dāng)時我爸拿著地圖跟我講過,這山分南山和北山,倆地兒的情況差的很多?!?/p>
“南山是旅游區(qū),專門修了平整的山道,還有彩色的指示牌,就算是路癡,順著道走也能找到出口,碰到巡邏的工作人員也容易?!?/p>
說到這兒,我頓了頓,又撥了下篝火,木柴咔地一聲裂開一道縫,火苗竄得更高了。
“可要是咱們倒霉,被沖到了北山,那麻煩就大了。”
“北山的地勢比南山險多了,全是陡峭的土坡和密密麻麻的灌木叢,腳底下還埋著大片的磁石礦脈。”
“我爸當(dāng)時說,這礦脈年代久,磁場也很強,就算帶了指南針,指針也會亂轉(zhuǎn),跟瘋了似的,根本沒用?!?/p>
“更要命的是,北山不知道犯了啥忌諱,常年陰雨連綿,天空都是灰蒙蒙的?!?/p>
“到了晚上更別說了,連顆星星都看不見,想靠北極星辨方向,純屬做夢?!?/p>
白鶴謠聽完,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搓了搓胳膊,像是在給自己打氣,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似的說:“那……那咱們從醒來到現(xiàn)在,都沒下雨啊!”
“說不定咱們運氣好,是被沖到南山了呢?明天白天咱們找一找,說不定就能找到山道,碰到人了!”
就在她剛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突然看見白鶴謠猛地一縮脖子。
她有些疑惑抬起手,摸了摸后頸,指尖沾到點冰涼的水漬。
緊接著,又有幾滴水珠落在她手背上,還有一滴順著她的發(fā)梢滑下來,滴在虎皮裙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白鶴謠的臉唰地一下又白了,她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頭頂?shù)奶炜铡?/p>
天上的烏云壓得極低,像是伸手就能摸到,風(fēng)也刮得更緊了,篝火旁,那些被我收集過來的干草被吹得漫天飄,甚至就連篝火的火苗都被吹得歪向一邊,差點就滅了。
“不會吧……”
白鶴謠的聲音開始發(fā)顫,她雙手緊緊攥著虎皮裙,輕咬下唇,臉上滿是苦惱之色。
“這……這明明就是北山的破樣子??!怎么會這樣!我怎么就這么背!”
“先是掉江里差點淹死,現(xiàn)在又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北山,連個方向都辨不了,這是要把我活活困死在這兒嗎!”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鼻尖也紅紅的,看著又委屈又可憐,跟之前在咖啡館里那個優(yōu)雅干練的運營經(jīng)理簡直判若兩人。
我抬頭掃了眼天,烏云越來越密,風(fēng)里裹著濃重的濕氣,明顯是要下大雨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