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力地睜開眼睛,只看見進(jìn)來的是個模糊的影子。
是男是女,是年輕還是年老都不重要。
這是他在臨死前,唯一能遇到的人。哪怕這人十惡不赦,他也想試試托他給家人帶個口信。
盡管,他知道這封信說不定被人拿走轉(zhuǎn)手就丟棄,可鮑明忠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輕輕敲響了身邊的石塊。
他在這里躺了有一個星期,已經(jīng)三天滴水未進(jìn)。
張開嘴的時候,鮑明忠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好像被黏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淳于給他喂了點水,他才勉強(qiáng)開了口,斷斷續(xù)續(xù)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讓我給你家人帶口信?!?/p>
鮑明忠費力地點點頭,國內(nèi)最近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他家以前有榨油坊,有糧鋪,還有一百多畝的良田,近千畝的山地。
所以劃分成分的時候,他家被劃為富農(nóng)。
這次,他跟著族里的幾個兄長來港城探路。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誰知道已經(jīng)到了港城他出了事,摔斷了一條腿。
族兄他們要是能帶著他走,最多就是費點事,可鮑明忠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被族兄拋棄,連他帶的財產(chǎn)一并都拿走了。
要不是其中一個族兄生了不忍之心,偷偷給他留了點干糧和水,他怕是早就死了。
鮑明忠將自己偷偷藏在鞋底,早就摳出來的兩個金塊遞給姜淳于。
原本,他還指望有人來,自己能拿著兩個金塊換次活命的機(jī)會。
現(xiàn)在,他只能指望拿了金塊的人,能發(fā)善心,幫他把信送回老家,交到他的親人手里。
“好,我?guī)湍闼托拧!?/p>
姜淳于接過鮑忠明用血寫的信和兩塊金塊,鮑忠明沖著她努力地扯了一抹笑,頭一歪,去了。
趙長啟帶著人到了破廟門口,就看見姜淳于正在拆破廟的門板。
“你在做什么?”
“里面死了一個人,我想把他埋了?!?/p>
都是同胞,好歹讓他入土為安。
“我來幫你吧?!?/p>
章魚和耗子都過來幫忙,趙長啟和豹子在破廟外警戒。
也不知道這人在這里躺了多久,味道難聞不說,斷掉的傷腿已經(jīng)爛的可見白骨。
搬動的時候,撲簌簌往下掉白色的蛆蟲。
姜淳于幾個就算做好準(zhǔn)備,戴了口罩和手套,還拿舊的衣服包裹住手和手腕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