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緩緩轉身,步伐穩(wěn)健地向前走去,心中卻在飛速盤算著接下來需要的說辭。他清楚,自己必須謹慎行事,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全盤皆輸。首先,他排除了直接將計劃書拿給琴酒看的選項——那計劃書寫得過于詳細,根本不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能寫得出來的。如果琴酒因此懷疑筱原明的狀態(tài)并沒有那么糟糕,拒絕提供血液的話,筱原明的身體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他必須找到一個既能說服琴酒,又不會引起對方懷疑的方式。萩原研二默默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平時一般鎮(zhèn)靜:“琴酒大人,小主人他的情況…比較特殊。”
“他的軀體實際上已經(jīng)瀕臨死亡,”萩原研二繼續(xù)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只不過我及時進行了冷凍處理,將他的生命定格在了終結前的一刻。一旦解凍,他的身體就會繼續(xù)崩壞,然后徹底死去。”
琴酒握著槍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隨后又勉強恢復了冷靜。
不管情況如何,至少現(xiàn)在人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治療的方法。這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了,畢竟他一開始可是奔著劫尸來的。
見琴酒并沒有想要打斷他的話語,萩原研二暗自點了點頭,繼續(xù)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向前走去,同時在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至少,琴酒現(xiàn)在還愿意繼續(xù)聽他解釋,且暫時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懷疑的跡象。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最終來到了一扇厚重的金屬門前。萩原研二認證了身份信息后,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那間此時異常空曠的實驗室。
注意到琴酒的視線開始不斷在房間四處游移,趕在他因為這異常的環(huán)境而開始起疑心前,萩原研二就已經(jīng)非常有求生欲地迅速按下了那個隱藏的控制按鈕。
房間中央的地面緩緩打開,露出了隱藏在地下的那被絨布覆蓋的冷凍艙。
萩原研二走上前,輕輕掀開了那層絨布,露出了冷凍艙的透明艙蓋。
縈繞著霜花的艙內,筱原明的面容蒼白而平靜,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他的身體被一層薄薄的冰晶覆蓋著,讓他看起來仿佛一個易碎的玻璃小人偶。琴酒的目光只是在冷凍艙的透明艙蓋上停留了片刻,心臟處就開始傳來了陣陣抽痛,就如同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刺中了一般。他幾步上前,速度快到萩原研二甚至沒來得及阻止。
琴酒沉默地繞著冷凍艙緩緩走了一圈,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著艙壁,仿佛要透過那層冰冷的玻璃撫遍少年的全身的傷痕。那雙滿是槍繭的手此刻的動作卻異常輕柔,生怕驚擾了里面沉睡的人。
靜立了許久后,琴酒終于俯下身,將額頭輕輕貼在冷凍艙的艙壁上,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少年。玻璃透出的寒意讓琴酒的眉頭緊鎖,太陽穴也傳來一陣刺痛,先前的過度用腦對他的身體造成的負荷在此時開始顯現(xiàn)。哪怕如此,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冷凍艙中的少年,仿佛世界上再沒有其他事物值得他關注。
眼前蒼白脆弱的甘露和記憶中對方那恬靜的睡顏在琴酒的眼前不斷交織著,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零碎的畫面——少年那帶著些許軟肉的臉頰、肌膚溫熱細膩的觸感、兩人交織的呼吸…那些畫面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明明近在眼前,卻怎么也抓不住。
沉默地注視了許久后,琴酒才開口詢問道:“他在被冷凍前。。。說過什么?”聲音中竟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猶豫。
萩原研二心中一驚,沒想到琴酒會問這樣的問題。感慨于琴酒的敏銳程度,他不僅再次提高了警惕,斟酌著回答:“小主人他。。。給我留下了一份研究資料和大致的治療方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