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的氣味濃烈得有些刺鼻。獨立的運動創(chuàng)傷處理室內(nèi),氣氛有些凝重。
松枝繁躺在潔白的診療床上,右小腿到腳踝被厚厚的冰袋包裹著,外面纏著彈性繃帶固定。
那張早些時候還充滿熱血笨蛋般笑容的憨厚臉龐上,此刻籠罩著一層絕望的痛楚。
健碩的身體蜷縮著,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冰敷還是劇痛。
汗水浸透了他額前的頭發(fā),一縷縷黏在皮膚上。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校醫(yī)臉色嚴峻,正對著光屏上顯示的骨骼與韌帶三維成像圖搖頭,語氣沉重:“韌帶完全撕裂,腓骨遠端骨折,很遺憾,松枝同學(xué)?!?/p>
“這種程度的損傷,即使是最先進的技術(shù),也無法支撐你恢復(fù)高強度的運動狀態(tài)?!保ㄆ鋵嵵魏檬强梢裕?jīng)過漫長的恢復(fù)期,而且運動功能會下降)
男校醫(yī)頓了頓,嗓音凝重:“你的籃球生涯盡管并未結(jié)束,但。。。高強度的對抗,恐怕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的音符,像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松枝繁的心口。
他猛地閉上眼,巨大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結(jié)上下滾動,死死壓抑著什么。
過了好幾秒,他才極其緩慢地睜開眼,那雙眼睛,此刻空洞得像兩口枯井。
但更多的,還是突遭意外的茫然。
門被輕輕推開,來棲曉和門口的櫻庭加奈對視一眼后,緩緩地走了進來。
松枝繁的目光聚焦在來棲曉身上。
看到那張熟悉而平淡的臉,莫名的情緒瞬間壓倒了個人的痛苦。
人嘛,都是這樣。
一個人的時候還能硬撐兩下。
當(dāng)看到熟悉的人來到身邊,情緒就難以控制。
松枝繁的嘴唇哆嗦著,嗓音嘶啞,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真倒霉啊,來棲?!?/p>
來棲曉的腳步停在了床邊。
松枝繁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又被腿部的劇痛扯了回去,他頹然地陷在枕頭里。
一抹淚珠混合著汗水滾落:“球隊可能要輸了。”
“是我不小心?!?/p>
松枝繁哽咽著,巨大的拳頭緊緊攥著床單,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來棲曉沉默地站著,他可以理解這些體育生的‘勝負欲’高于個人的現(xiàn)狀的悲傷,但一想到這家伙現(xiàn)在都這樣了,還惦記著‘輸贏’。
總覺得抽象啊——
來棲曉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這個痛苦自責(zé)的肌肉男。
醫(yī)務(wù)室的白光落在來棲曉線條分明的側(cè)臉上,沒有煽情的安慰,只有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