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的膨脹,禍亂的開端。
幾乎在陳忘等人到達鐘靈山的同時,御史于文正也來到了危機四伏的平南城下。
彼時,在于文正身邊陪同的,是同樣被邀請前來的鎮(zhèn)南城行政長官莫少雁,以及區(qū)區(qū)幾個隨從。
于文正代圣上巡邊,每到一處,有如皇帝親臨,平南王朱昊祖自然也不敢怠慢,帶領(lǐng)士卒排開陣勢,親自出城迎接。
二人互道禮儀之后,朱昊祖甚至特地為于文正換了一頂豪華的大轎,以表尊重。
進城之后,一路排場豪華隆重,士兵一路列隊開道,沿路百姓均被隔離在車架之外。
不過這般排場,卻讓習(xí)慣于處身百姓之中的于文正感到頗不自在,坐在舒服寬敞的大轎之中,竟似坐于針氈之上,左右都不得痛快。
不自在的時間,總是過得十分緩慢而煎熬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轎終于落地了。
幾乎就在掀開轎簾的同時,于文正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沖了出來,重新踏上堅實的大地,沐浴著溫暖的陽光,于文正的心也終于踏實下來。
舉目四望,卻是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場景:
彼時的于文正,并不處在平南王府的會客大廳,卻是在戶外的一處高臺之上。
高臺之下,則站立著一隊隊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直立的長槍如同無邊無際的林海,在陽光下閃動著無數(shù)寒光。
細看去,士兵分成五支隊伍。
其中熊羆虎豹四軍,在西南早有盛名,周熊吳羆鄭虎王豹四位將軍,都身著全服鎧甲,騎著高頭大馬,在各自隊伍的最前方。
不過,真正吸引于文正目光的,卻是另外一支隊伍,他們著木屐,穿便服,身配倭刀,隊伍松散,且明顯比其他隊伍要矮出一截。
為首的卻是個高大漢子,穿鶴紋大氅,目露兇光,絕非易與之輩。
于文正來不及對這幫為禍東南的倭寇竟混跡于平南王軍的荒唐事情感到疑惑,此刻他更關(guān)心的,是平南王朱昊祖的葫蘆里究竟是賣的什么藥,為什么要將他拉到軍營之中?
于是他將目光轉(zhuǎn)到臺上,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被“請”到這高臺之上的,并非他于文正一人。
西南的官員,稍微夠得上的級別的,竟全都匯聚于此,他們本來是被叫來向御史匯報工作的,此時卻站在高臺之上,軍營之中。
看得出來,他們也都是倍感疑惑,議論紛紛。
“軍乃民之本,軍強則民安,軍弱則民疲?!?/p>
未等御史于文正及一眾官員提出疑問,平南王便已站在高臺之上,放聲開言道:“除御史大人之外,眾位皆是我西南的棟梁之材,父母之官。西南所以安定,全賴各位用心政治,平南王軍軍力強盛。今日特請御史大人及各位來此軍營,便是有意讓御史大人一覽我西南軍政之事?!?/p>
說罷,便朝著大軍一揮手,喊道:“演武。”
言語剛落,鼓聲似自天邊席卷而來,大軍聞鼓而動,五陣軍馬各成陣勢,圍出五片巨大的空地來,空地中間,抬出草人草馬,士兵們便在這草人草馬之中來回沖殺,聲勢浩大。
其中,又?jǐn)?shù)四位大將及那身著鶴紋大氅的倭人表現(xiàn)最為亮眼。
周熊吳羆的斧鉞本就是巨兵重器,非力氣奇大之人揮舞不得,著落在草人草馬之上,自然是人馬俱碎,草屑飛揚,十分駭人。
鄭虎的雁翅鎏金鏜也非凡物,刺砍鉤揮砸拿卡,幾套動作下來,所過之處便只剩斷肢殘??;王豹那亮銀護手鉤,則專砍頭顱,雙鉤一夾一絞一帶,便有一顆草頭咕嚕嚕落在地上。
至于那身著鶴紋大氅的倭人,正是先前提過的鶴田正雄本人,其倭刀術(shù)出神入化,刀法奇快,還未看清他的招式,對面草人已腸穿肚爛。
他卻將倭刀一甩,又緩緩收入鞘中。
相傳極其鋒利的寶刀,刃不染血,這一甩便是鶴田正雄的習(xí)慣性動作,意在甩掉刀鋒上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