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嘆了一口氣,將頭一扭,蒙著黑布的眼睛轉(zhuǎn)向芍藥的方向,開口道:“丫頭,都怨我,讓你受了這無端之苦。”
芍藥聽了他們一番對話,如墜云霧,平添出許多的疑問來。
為什么治好大叔的眼睛,爺爺便要殺死大叔?
二人似有深仇大恨,暫時卻又和平共處,真真是理不清頭緒,摸不著頭腦,一時間竟忘記害怕,回應(yīng)道:“大叔,都是芍藥自己命苦,沒什么可怨的。”
大叔暗自思忖:聽這小丫頭聲音,年齡應(yīng)該不大,可卻講出這番話,卻不知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悲慘的命途。
又忽然想起在街上的時候,說書人詢問這丫頭父母是誰,她竟說沒有父母,不由發(fā)問:“丫頭,你叫芍藥?你姓什么?父母去何處了?為何小小年紀(jì)卻能學(xué)到一些醫(yī)術(shù)?”
大叔一連串的發(fā)問,卻沒有得到一句回答。
一聽到父母,芍藥心里暗藏的酸楚便涌了上來,鼻子又是一酸,獨自哭泣起來。
瞎眼的大叔聽到芍藥哭泣,心知這丫頭年紀(jì)雖小,卻定然經(jīng)歷過不同尋常的苦難,心中一動,便將手輕輕撫在芍藥的頭頂上,想要借此安慰一下她。
不想這一碰之下,芍藥竟像是觸電一般向后跌去,像是急迫地躲避自己的手,蜷縮在角落里,說:“芍藥是身負詛咒之人,不想傷害大叔?!?/p>
瞎眼大叔看這丫頭事事先考慮別人,心中頗有些欣賞和喜歡,可她卻又口口聲聲說自己背負著莫名其妙的詛咒,一時好奇,便開口道:“什么身負詛咒?這世上哪里有什么詛咒,不過是誰編出來騙小孩子的瞎話罷了?!?/p>
芍藥聽了大叔的話,依舊蜷縮在角落里不肯出來,說:“大叔,芍藥不愿害人,可詛咒的事情卻是真的。自五歲以來,凡與芍藥接觸之人,大都會逐漸失明,與先前街上那漢子一般無二。芍藥是不祥之人,會給大家?guī)矶蜻\?!?/p>
瞎眼大叔想到這些年,自己早將性命看得還不如一點浮萍,死對于自己甚至比活著容易許多,又怎么會怕所謂詛咒,便不顧芍藥的躲閃,強行拉了芍藥過來,擦干她的眼淚。
“小丫頭,我本就是個瞎子,又如何逐漸失明?你這所謂詛咒,在我這里卻如同沒有一般?!?/p>
芍藥聽后,在心里默想:自己只顧盡量不與人接觸,卻忘記了大叔本來眼睛就看不見。若是如此,應(yīng)該不會把詛咒傳給大叔吧!
多年以來,芍藥一直避免與人接觸,幾乎忘記與他人接觸的感覺,更是被視作瘟神,無人關(guān)懷。
如今大叔為自己擦去眼淚,卻喚起一些久違的溫情回憶,心中一時感動,眼淚竟更多了。
大叔原是可憐這丫頭,卻不想她的眼淚越擦越多,以為這姑娘害怕,心里想著:“這老爺子也忒不講道理,就因為這丫頭會點醫(yī)術(shù),便將她強行擄來,也不想想,自己已瞎了十年,又如何能夠醫(yī)好?!?/p>
想罷,猛灌了一口酒,大聲呼喊著:“老爺子,停車,給我打些酒來。”
白震山聞言。馭了一聲,猛地一勒韁繩,卻聽馬車一震,猛地停下了。
小丫頭芍藥重心不穩(wěn),卻與陳忘撞個滿懷。
白震山回過頭來,掀開簾布,向馬車中看了一眼,說道:“這路上,哪里去跟你打酒去?”
“唉!”
大叔嘆了一口氣,顯得十分失落,道:“沒酒也罷,可總得弄些干糧清水。我一將死之人,渴一渴,餓一頓,倒也無妨,可是莫把這小丫頭的身子給餓壞了。人畢竟是你弄來的,萬一餓壞了,可都是你的責(zé)任?!?/p>
白震山瞥了芍藥一眼,也許是她弱小的身子,或是她滿臉的淚水觸動了白震山,只聽他喃喃抱怨道:“真是麻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