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將頭扭向一邊,本是不想看那骷髏樣的餓死鬼惡心的樣子,不想目光卻又撞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四目相對,芍藥心中一凜,心臟頓時砰砰跳了幾下,待稍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敢抬眼偷偷觀察一番。
只見那人獨自坐在角落,帽子下的一張臉蒼白如紙,簡直不像是活人的臉色。
而他的身體,竟是在微微顫抖,奇長的指甲緊緊扣入桌子里,牙關(guān)緊咬,嘴里不停地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仿佛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戚弘毅見芍藥呆呆盯著一旁,便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不想這一看,竟不由得緊張起來。
那人的身上,竟透露著濃烈的殺氣。
白震山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知何時,他的一只手早已抓緊了桌角,肌肉隆起,緊繃,仿佛隨時準(zhǔn)備把整張桌子拋出去砸人。
陳忘也感到一股殺意,拿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遲遲不飲。
他對生死之事看得很淡,卻不想任何人再在自己面前遇害,做好了隨時用身體擋在小丫頭芍藥身前的準(zhǔn)備。
“老板娘,灑家的肉呢?”
一旁端坐的大和尚完全沒有嗅到空氣中的緊張氛圍,大聲吼叫著,催促上菜。
“這不殺著雞嘛!急什么?!?/p>
說著話,老板娘提了一只活雞出來,用菜刀一剌,利索地將雞脖子割開,找了個大碗在下面接著,盛了滿滿一碗。
殺完雞,老板娘徑自走到那擺放在角落的桌子旁,將盛滿雞血的碗放在桌上。
一見了雞血,那面白如紙之人便不再盯著芍藥,竟一把捧住大碗,如同餓極了的黃鼠狼一般,貪婪的吮吸著新鮮的雞血。
喝罷,還將碗舔了個干干凈凈,嘴唇上沾染的紅色雞血和那慘白的面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十分可怖。
空氣中的殺意漸漸消散,陳忘松了一口氣,將手中酒慢慢順進喉嚨里,問戚弘毅:“戚兄弟,剛才那個,是誰?”
戚弘毅也漸漸放松下來,回答道:“此人不敢見日光,白如妖鬼,嗜血魔煞,看樣子應(yīng)該是血蝠煬燦。聽說他常常用手指甲撕開人的喉嚨吸血,卻不知道他連牲畜的血都喝?!?/p>
說完話,戚弘毅見芍藥仍然呆呆看著那血蝙蝠,還以為她嚇得傻了,便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小妹妹,沒事別惹他,也別盯著他看?!?/p>
芍藥卻咬了咬嘴唇,輕聲道:“他有病?!?/p>
戚弘毅聽芍藥這么說,便對她說:“人家又沒招你,你罵人家干嘛!”
芍藥一聽就急了,忙不迭地解釋道:“我沒有,他真的是有……”
話說到一半,卻聽“咣當(dāng)”一聲,大和尚將酒壇摔在地上,怒道:“今天這肉怎的來的這么慢,叫灑家好等?!?/p>
老板娘此刻正在后廚,聽到這話,一把菜刀脫手一甩,旋飛出來,直釘在柱子上,入木三分。
罵聲從后廚傳來:“死賊禿,老娘的店伙計不知哪里瘋玩去了,老娘還窩火呢!想吃肉就給老娘老實等著,別在這兒撒野。”
與和尚同坐一桌的道士見狀,急忙打圓場,道:“我這兄弟性格耿直,老板娘莫怪,您慢慢做,我們等等便是,不急,不急。”
芍藥循著聲音看去,卻見一僧一道,在一小桌前相對而坐。
他們二人本不引人注目,但在一張桌子坐著,同時又喝酒吃肉,便顯得奇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