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楊延朗故意說怪話給店家聽:“我在家中,向來是以我為先,客隨主便,哪有為了個把客人委屈了主人的道理。這些個東瀛人橫行跋扈,多半是你們這些小老板嬌慣的。”
店家給展燕打酒,嘴里卻不安生,對楊延朗道:“我們慣的?你問問,就連朝廷都慣著他們呢!東南海域,倭寇橫行,咱們的軍隊但凡能打一次大勝仗,還能至于這樣?國人與倭人糾紛,鬧到官府,哪一次不是給國人扣一頂損害友好的帽子。時日久了,就連姑娘們都覺得東瀛人好,就連剛進去那位,長成那般模樣,都有不少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趨之若鶩,投懷送抱呢!”
展燕聽到最后一句,覺得不可理解。
不說別人,就剛進去那個,長相猥瑣老態(tài),身材又矮小,這都趨之若鶩?
她忍不住說:“這幾日無事,我常聽詩詩姐說起這些東瀛人,她講說東瀛這些個帶刀浪人,都是在本國無人雇傭又無一技之長,好吃懶做之人,以至于難以維持生計,這才來到此處,聯(lián)合賊匪強盜,靠劫掠發(fā)家。國人那么多好青年,真不理解為何要對這些外來的底層人士趨之若鶩。”
楊延朗倒沒有再多說話。
他看小胡子醉眼惺忪,臉對臉也沒認出他來,眼珠一轉,壞主意信手拈來。
待展燕買完酒,楊延朗特意向店家要了一瓶薯燒酒,買完之后,便佯裝尿急,拎著酒急急忙忙出恭去了。
不多時,楊延朗便回來了。
只是他并未立即去找展燕匯合,而是端著薯燒酒,敲了敲門,進了那東瀛人的包間。
楊延朗進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除卻跪坐在左邊的小胡子和下首的斯文人,還有三人同飲。
一人坐上首,穿黑色道服,配雙刀,袒胸,肌肉結實,顴骨突出,鼻梁高挺,目有精光,披頭散發(fā)。
一人坐右邊,白色和服,八字胡,配雙刀,麻子臉招風耳,頭上有發(fā)髻。
還有一人一旁服侍,給他人倒酒,滿臉褶子,諂媚至極。
聽他們說話交流,楊延朗大致可以猜出:上首黑道袍那人是小胡子和八字胡的師父,其余兩人則并非東瀛人。
斯文人是個翻譯,褶子臉不過是個服侍的小人物罷了。
楊延朗佯裝成店伙計,端酒前來,滿臉堆笑,奉承道:“各位異邦友人來此,小店蓬蓽生輝,因此贈送特制薯燒酒一小壇?!?/p>
東瀛人見有人贈酒,自然十分高興,當即開心接納。
褶子臉接過酒,給桌上客人各自倒了一杯。
東瀛人舉杯同飲,沒料到酒剛入喉,便“噗”的一聲將酒全噴出來了。
小胡子氣急敗壞,揪住楊延朗衣領,嘰哇亂叫一番。
斯文臉的翻譯湊到楊延朗面前,說:“這位爺問你,這酒為何這么騷,莫不是壞了?”
楊延朗裝作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哆哆嗦嗦地解釋道:“小店哪敢給客人喝壞酒?此酒是主人以上等薯燒酒泡制虎鹿牛羊豬五鞭制成,自然有一股腥臊之氣,但此酒可是大補,尋常人家店主人才不舍得贈送呢?”
說完,還不忘悄聲補上一句:“此酒對房中事也大有補益?!?/p>
斯文臉的翻譯聽后,眼前一亮,嘰里呱啦同東瀛人說了一通。
小胡子聽了,松開揪著楊延朗衣領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沖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像是在表達贊許之意。
楊延朗看五個人捏著鼻子,忍著腥臊之氣齜牙咧嘴地喝著他特制的大補之酒,忍住笑,悄悄退了出來。
楊延朗一出來,便去找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