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腐儒,竟敢逞口舌之快,來人,讓他跪下,”朱昊祖大手一揮,左右沖來兩個士兵,用長矛叉住道不同手臂,用力一按,便讓道不同撲通跪地。
隨后,朱昊祖開口質(zhì)問道:“道不同,你可知罪?”
“我無罪,”道不同掙扎著想站起來,可一介書生怎敵得過兩個士兵的威壓:“我奉御史之命前來安南,調(diào)查歷任官員枉死及朱大昌侵占良田、魚肉鄉(xiāng)里之事,何罪之有?”
朱昊祖憤怒了,走上前去,指著道不同的腦門兒,咬牙切齒地呵斥道:“朱大昌是我親侄兒,你難道不知?”
道不同毫無懼色,直視朱昊祖:“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王爺難道不知?”
“哼,”朱昊祖鼻子里發(fā)出一陣悶哼,道:“我鎮(zhèn)守西南,是朝廷大將。論輩分,尚且是皇帝的叔叔,你一個小小地方官,竟也敢如此狂悖無禮。不妨告訴你,我說你有罪,你便有罪,我就是這西南的天?!?/p>
“西南的天?王爺野心不小啊!”道不同冷笑一聲。
自從他看到朱大昌與嚴(yán)蕃往來賬冊,便知道平南王野心昭昭,從出衙門的那一刻,他也沒打算能活著離開。
道不同語氣絲毫不軟,反駁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爺?shù)靥幤h(yuǎn),以天自居,是何居心?我道不同雖位卑言輕,也是朝廷命官,便是要治罪,也需圣上御令,交三法司會審,王爺還敢濫用私刑不成?”
“你……”
朱昊祖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鎮(zhèn)守西南,向來說一不二,從未遭受過如此無禮沖撞。此刻,朱昊祖氣急敗壞,吩咐左右:“小子胡言亂語,給我掌嘴?!?/p>
“叔叔,區(qū)區(qū)一個地方小官,怎須勞煩您親自動手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平南王的車駕后面?zhèn)鱽怼?/p>
循聲望去,只看見一個戴著鐵面具,手持單刀之人牽馬趕來,馬背上,坐著個穿著華貴的白胖子。
道不同抬起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胖子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無量軍劫走的朱大昌。
道不同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被山匪劫掠的朱大昌,是如何毫發(fā)無損的出現(xiàn)在這里的。
鐵面人見到朱昊祖,立刻跪地拜道:“王爺,天道軍已被引向安南河谷方向,待兩軍交戰(zhàn),王爺便可坐收漁翁之利?!?/p>
朱昊祖走向鐵面人,竟親自將他扶起來,安撫道:“將軍這些年隱姓埋名,與山野匪徒為伍,實在是辛苦了?!?/p>
“為圖大事,不辭辛苦?!辫F面人起身,向朱昊祖表達(dá)忠心。
朱昊祖拍了拍鐵面人肩膀,貼近鐵面人的耳朵問道:“無量軍是你一手帶出,不心疼吧!”
“王爺,一將功成萬骨枯,能做王爺所圖謀之事的鋪路石,是他們的榮耀。”鐵面具下的面龐,看不出任何表情。
“哈哈哈……”
朱昊祖似乎對這回答特別滿意,大笑道:“明日過后,你便可恢復(fù)本來身份。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大旗高舉之前,西南不允許再有第二支軍隊。”
兩人說話之間,朱大昌拖著肥胖的身體爬下馬來,湊到朱昊祖跟前,耳語道:“叔叔,方才去了一趟家宅,發(fā)現(xiàn)我家的賬本不見了?!?/p>
“什么?”朱昊祖猛地瞪大雙眼:“如今時機(jī)未到,若賬本流出,會壞了大事?!?/p>
朱大昌見朱昊祖如此緊張,道:“叔叔放心,道不同帶來的衙役們都被無量軍殺了,他已無人可用。況且安南鎮(zhèn)偏遠(yuǎn),若要入城,來回也要數(shù)十日。侄兒方才看了,此刻安南鎮(zhèn)全體鎮(zhèn)民都在此處,一個不少,我料定賬本沒出這鎮(zhèn)子。此人數(shù)次欺辱侄兒,就讓我來審他,定能找出賬本下落?!?/p>
朱昊祖思量一陣,點了點頭,算是將道不同交給了朱大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