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云山莊在世間留下了許多傳說,而它本身卻像是不存在于這世間一般。
風(fēng)萬千其人,也如他的姓氏一般,雖不見其形,卻無處不在。
歸云歸云,云歸何處?
洛城之后,陳忘曾無數(shù)次念叨著歸云山莊的名字,想念著他的這位老朋友。
他明白,這位老朋友也在等待著他,正如他為這座山莊取的名字一樣。
以陳忘對他這位老朋友的了解,這些年來,他一定知道了很多事情,很多陳忘想要知道的事情。
關(guān)于他的朋友們,關(guān)于當(dāng)年的真相……
今至西南,經(jīng)歷種種,耽擱了許多行程,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到達(dá)歸云山莊了。
陳忘聽過于文正的為人,在這樣的人面前,任何的掩飾都會達(dá)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于是,他坦誠地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這位御史大人,希望能讓知道歸云山莊所在的洛人豪為他帶路。
可是,這個提議卻被于文正直接否決。
這位御史大人的理由也很簡單:天道軍剛剛詔安,人心不定,洛人豪身為首領(lǐng),若貿(mào)然離開,只怕軍心不穩(wěn),多生事端。
陳忘對于文正的態(tài)度早有預(yù)感,他轉(zhuǎn)向洛人豪,道:“洛鏢主,你去過歸云山莊,可否將大致方位告知我們,我們自己去尋?!?/p>
洛人豪卻撓撓頭,道:“嗨,這歸云山莊,其實我也不知在哪里!”
“什么?你不是說你去過歸云山莊嗎?”陳忘等人聽洛人豪這樣說,無不瞠目結(jié)舌。
難不成洛人豪的話,不過酒后的胡言亂語嗎?
“去過是去過,”洛人豪坦言:“不過我每次去時,都是在鐘靈山毓秀峰前,打一顆響箭。不久后便會飄來陣陣香風(fēng),讓人暈頭暈?zāi)X,一覺醒來,便到歸云山莊之內(nèi)。我也曾試過不打響箭,可跑遍了毓秀峰,也未曾見過歸云山莊的影子?!?/p>
“將響箭給我們,不就成了?”白震山也迫不及待地要去歸云山莊。
陳忘曾答應(yīng)過他,要在那里,給他一個真相。
洛人豪坦言:“此事亦不可行。有一次歸云山莊托我押送一件貨物,我在那幾天正巧打聽到滅我洛家鏢局的幾個倭寇的下落,因急于報仇,便托鏢局弟子代我前往歸云山莊。不料響箭香風(fēng)之后,這個弟子一下子被迷暈了,醒來后卻還在毓秀峰前。想來那歸云山莊之人,不僅認(rèn)響箭,也認(rèn)人。尋常人等,縱有響箭,也難以踏入歸云山莊一步?!?/p>
陳忘等人聽洛人豪之言,俱默然無對。
不料此刻,項人爾卻開口向于文正請求道:“御史大人,我受東南抗倭軍戚弘毅戚將軍之托,尋訪歸云山莊,采購火藥,作抗倭之用。而今東南倭寇自知不敵抗倭軍,正在大規(guī)模集結(jié),尋求決戰(zhàn)之機,欲一舉吞掉戚將軍麾下部曲。危急存亡之秋,若有火藥相助,定能減少我軍傷亡,還請御史大人允準(zhǔn)洛人豪帶路?!?/p>
初見面時,于文正便認(rèn)出了項人爾的錦衣刀,可惜他對錦衣素?zé)o好感,故而衙門議事之時,對項人爾常常冷面相待。
直到毛軒看出端倪,告訴于文正,項人爾不僅在招安之事中起到了巨大作用,且在他的錦衣身份之外,還擔(dān)任東南抗倭軍前鋒官時,于文正才對此人另眼相看。
此刻,聽聞事涉抗倭軍,不由得有所動搖,可天道軍數(shù)萬之眾,怎可無人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