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些事情時,沈山的手抖得厲害,火石也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怎么都打不著。
這一情景急得沈山一邊忙活著打火,一邊哭喊道:“田爺,你等等我,等等我,馬上就好,馬上就好?!?/p>
“嗤!”
隨著火刀火石的一次碰撞,一點火星終于從中迸濺而出,落在煙斗的煙葉上,飄起了裊裊青煙。
“好了?!?/p>
沈山哭著的臉上有了一點笑容,使得他的表情顯得十分怪異。
他跪在田爺身邊,雙手端好煙袋,口中說著:“田爺,點好了,你抽一口,你抽一口啊!”
仿佛聽到了沈山的話,那煙斗里的火苗陡然亮了一下,一股青煙便順著煙斗的通道,進入田爺?shù)姆沃小?/p>
可那受損的肺部怎能承受這煙絲的熏嗆?
青煙剛一入肺,田爺便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大口鮮血從他嘴里嘔了出來。
“田爺,你怎么樣?”沈山將田爺瘦小干枯的身子抱在懷里,幾乎是在痛哭。
圍觀的勞工們心知田爺死期將近,不禁想起他給他們分粥的情景,也都倍感傷心和凄涼。
就在所有人都預(yù)感到田爺?shù)乃劳鰰r,沈山卻看見田爺?shù)陌l(fā)灰的眼睛緩緩睜開,看了一眼周圍的勞工們——仿佛要與這些日夜相處的、可憐的孩子們做最后的訣別。
然后,田爺?shù)难劬Χǜ裨诎渍鹕降哪樕?,張大了嘴巴,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出了他的遺言:“茍活不是活著!”
茍活不是活著!
說完,田爺眼中最后的神采也漸漸褪去,本就是灰色的眼睛慢慢變成慘白,茫然地看著天空。
白震山伸出手,撫在田爺?shù)难燮ど?,幫助他閉上了眼睛。
勞工營爆發(fā)出一片哭聲。
那是勞工們在與這個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唯一的老人,他們共同的父親告別。
哭聲中,勞工們牢牢記住了田爺?shù)倪z言:
茍活不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