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忘躺在病榻之上,昏迷不醒,已有七個日夜。
七日前,玄武門內(nèi)斗之時,陳忘服用金丹,借藥力強(qiáng)行運功,與封喉劍封不平試劍,雖一時得勝,卻自傷根基,藥力一過,毒性反噬,幾入萬劫不復(fù)之境。
玄武門之事一經(jīng)了結(jié),陳忘再難強(qiáng)支病體,猝然昏倒。
這一倒下,便再沒起來過。
待眾人七手八腳將他抬至屋內(nèi),芍藥為他診脈之后,卻讓這小丫頭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那石家四怪緊隨而來,你一言我一語,胡吹琵琶亂彈琴地出謀劃策,甚是聒噪。
突然之間,卻聽芍藥大吼一聲:“你們四個怪家伙,都閉上嘴巴,給我滾出去。”
眾人從未見過一向老實善良的芍藥如此大發(fā)脾氣,心中俱是一凜,心道不妙,想來恐怕是她已對陳忘的病情束手無策了。
石家四怪雖然聒噪,性格卻天真爛漫,眼看“娘親”著了急,便都識趣地靜靜守在門外,雙手緊緊捂住嘴巴,大眼瞪小眼,再不敢高聲言語。
七日之間,白震山、楊延朗、展燕及戚弘毅等人未敢稍離,始終聚在屋內(nèi),輪流照顧。
鬼手七爺和芍藥伺候身旁,遍尋醫(yī)書,未得良方,只是用猛藥為陳忘吊著性命,并輪流監(jiān)護(hù),以防不測。
只是如此吊命,不能長久。
眾人與其在說是在等奇跡發(fā)生,倒不如說是不甘心陳忘就此離世。
葛修武雖忙于處理門內(nèi)事務(wù),但尋著空閑時,也常來探望,因而對陳忘的病情有些大概的了解。
這一日,葛修武腳步匆匆,幾乎是沖進(jìn)屋子的。
他的手里拿著一頁書簡,口中大呼鬼手七爺?shù)拿枺⒑暗溃骸坝芯攘?,有救了?!?/p>
自葛修文死后,葛修武變得沉穩(wěn)許多,眾人還從未見過他有如此失態(tài),頓感詫異無比。
葛修武像是跑了好久,待沖進(jìn)屋子時,已是氣喘吁吁。
他一邊將手中書簡塞給鬼手七爺,一邊端起桌上水壺,咕咚咕咚大口喝起來。
鬼手七爺攤開書簡,里面盡是些對于鮫人的記載,并非醫(yī)術(shù),卻不知葛修武高喊“有救”究竟是何意圖。
葛修武喝罷水,喘勻氣兒,才將事情說明白。
原來他帶領(lǐng)弟子清理玄武門,于玄武首葛修文臥房之中,看到許多關(guān)于鮫人記錄的書卷。
葛修武隨意翻動,無意中看到一頁書卷中記載,千年鮫佬體內(nèi)能孕育鮫珠,生者用之,可驅(qū)毒辟邪,延年益壽,死者用之,則可保尸身不腐。
鬼手七爺聽了,正欲翻書尋找,手中書簡卻被芍藥一把奪過,隨意翻動幾下,果真找到相關(guān)記述:
鮫佬生于海中歸墟,乃千年之上的鮫人所化。
因海中毒物甚多,鮫人與之相搏,每次死里逃生,都會對其毒性產(chǎn)生抗性,天長地久,孕育成珠。
看此記載,倒暗中與藥理相合。
芍藥看過記載,眼中一亮,喊道:“鮫珠,鮫珠,或許此物真的能救大叔性命。”
聽到這話,屋子里不僅沒有半點興奮,反倒陷入可怕的寂靜之中。
這些人自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相隨一路的陳忘就此死去,可是,面對葛修武帶來的救命稻草,幾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只是不忍向芍藥點破真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