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如此,我就不客氣了。”目盲公子自信必勝無疑,伸手去攬桌上的籌碼。
不料他剛伸出的手卻被朱大昌死死攥住,后者輕蔑一笑,道:“百戰(zhàn)百勝?徒有虛名罷了?!?/p>
小丫鬟輕伏在目盲公子耳邊,告訴他說:“三顆骰子一字排開,分別是:’六、六、六’點大,咱們輸了。”
幾乎就在同時,賭徒們的唏噓謾罵之聲響起,千金臺上,一片嘈雜。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分明是’一、一、一’點小。你出千了,你一定出老千了?”目盲公子指著朱大昌,連連后退,幾欲跌倒。
管家和賬房見狀,急忙扶住,為那目盲公子撫心順氣,防止他急火攻心,背過氣去。
朱大昌看著目盲公子的丑態(tài),仿佛在欣賞一件戰(zhàn)利品。與此同時,他的虛榮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驕傲到了極點。
許久,見目盲公子仍舊倒在二人懷里,朱大昌已覺得無趣,轉身欲走,卻聽到那目盲公子以微弱的聲音喊道:“休走,我還要賭一局?!?/p>
朱大昌回頭,看著這一幕,覺得頗為滑稽,此時的目盲公子,全無先前的風雅之姿,就像他在千金臺見過的無數(shù)賭徒一般無二:得勝時洋洋自得,只欲乘勝追擊;落敗時滿腹不甘,卻想翻盤再戰(zhàn)。
一入賭局,便沉淪至此,不死不休。
朱大昌踱步至目盲公子身邊,洋洋自得道:“你想翻盤?可你已經(jīng)沒有籌碼了。”
“我尚有兩件無價之寶。”目盲公子的一聲大喝,止住了朱大昌的腳步。
“公子不可,”管家喝止道:“此兩物皆為傳世之寶,無價可沽,豈能輕動?”
賬房也從旁附和:“此寶世間獨一無二,必傳于后世,豈能置于賭局?”
二人越是如此說,朱大昌好奇越重,反倒不想走了。
“你二人皆是我家仆役,豈敢不遵我令?”目盲公子從二人懷中掙扎著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大聲喝道:“給我拿來。”
主管賬房二人頗不情愿,又礙于主仆名位,不敢違逆,慢吞吞地分別從懷中取出一幅絹布來,交與目盲公子手中。
“這是何物?”朱大昌好奇心起,雙眼直勾勾盯著那盲目公子手中物事。
盲目公子將兩幅絹布置于賭桌之上,緩緩展開,告訴朱大昌:“此二物皆為無價之寶,一為丹青子所繪之’二龍相爭’圖,一為鐘宮商與呂徵羽在京城斗琴的琴譜。”
這兩件物事,都是人盡皆知的世間寶貨。
當年,丹青子作“二龍相爭”圖,圖未完成,丹青子卻先一步隱遁江湖,不見蹤跡;呂徵羽與鐘宮商先后亡于盟主堂慘案及廟堂之上后,二人斗琴時的琴譜亦成絕響。
若此二絹為真跡,說是無價之寶,毫不為過。
朱大昌聽聞那目盲公子竟然擁有這兩件寶貨,急忙命師爺驗看。
賭場常有待價而沽的寶貨,師爺自有不俗的眼力,卻見他取了放大鏡,仔細觀看,不由得嘖嘖稱奇,評價道:“這二龍相爭圖,筆下似有千鈞之力,一氣呵成,無半點停滯拖沓,可惜二龍畫成的時間卻不盡相同,一新一舊,看畫中筆力,卻著實是同一人所畫。傳說此圖未成而丹青子隱退,或是多年之后重拾畫筆,也未可知。至于這琴譜,兼具宮商之磅礴大氣,又有徵羽之陰柔和美,臨山間大瀑,沐隱隱微風,尋常樂師,雖通樂理,也難奏其萬一?!?/p>
師爺頓了一頓,說出了他的結論:“二絹皆為真。”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沒有人敢相信,這兩件傳說中的寶貨,竟被這目盲公子一人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