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也不管她,拿起大勺一挖,便將這鼓成氣球的怪魚挖到勺子里,順勢向案板上一拍,那大球頓時就泄了氣。
他將勺子放下,左手拿起那魚,右手抄了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便將它的腹鰭尾鰭一并剪了下來。
小娘子本欲出手阻止,無奈那大個子手上動作太快,等她反應過來,那大個子早已將那魚開膛破肚了。
紅衣小娘子見剛才還在自己手中可愛的“大刺球”被殺死了,竟兀自惱將起來,一邊喊著:“你賠我魚”,一邊伸手去拉大個子的胳膊。
奈何她力氣太小,無論如何去拉大個子都對他產(chǎn)生不了絲毫的影響。
她心中委屈,淚水便撲簌簌掉下來。
大個子目不轉睛地掏著這怪魚的內(nèi)臟,仿佛這是件極其精細的工作,而他也完全投入其中,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待將內(nèi)臟全部處理完畢,他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將魚燙了一下,剝?nèi)ヴ~皮,又以熟練的刀工將魚肉切成晶瑩剔透的薄片,整齊地碼放在一個造型精致的盤子里。
處理好魚肉,他又調了一碗醬汁。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因而魚肉也極其新鮮,甚至可以看出那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魚片還在微微抖動,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去。
“河豚肉有劇毒,處理起來要極其謹慎,我剛剛演示了一遍,你們學會了幾分?”大個子看向伙計們,卻迎來一陣紛紛搖頭。
小娘子見無人理她,噙在眼角的淚水頓成泉涌,張大嘴巴哇哇大哭起來。
大個子似乎這才注意到身邊站著的這位紅衣小娘子,卻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實在搞不清楚這姑娘為何痛哭,便俯身相詢道:“姑娘,你,你哭什么?”
明明是大個子惹了自己,卻反過來問她。小娘子心中無名火起,扭過頭去,竟哭的更兇了。
大個子不明所以,可任由姑娘哭下去也不是辦法。想來想去,只好將剛做好的鮮魚和醬料一并推到她面前,道:“不哭了不哭了,我請你吃魚?!?/p>
不說還好,這一說,這小娘子淚水便如決堤河水一般流淌出來,再也止不住了。
大個子手足無措起來,情急之下,只好夾了一片魚肉,蘸了一些醬汁,塞到小娘子還沒來得及閉上的嘴巴里。
那可愛的小娘子感覺到那可愛的小魚的肉片滑到自己的嘴里,本想立刻吐掉,可那片魚肉仿佛有生命一般,活蹦亂跳地順著她的舌頭滑到口腔里,一種從未嘗到過的鮮美滋味刺激著她的味蕾,使她忍不住嚼了一下,那片魚肉便似在唇齒之間擺尾掙扎,充滿彈性的肉不停刺激著牙齒,讓她忍不住多嚼幾口,咕咚一聲咽到肚子里。
圍觀的伙計們也隨著這一聲吞咽,不約而同地吞了一口口水。
大個子見她終于不哭了,便伸手去端那魚片和醬料。
不料小娘子以為他要拿走魚片,一伸胳膊,便將盤子碟子一并攬入懷中,一邊將醬汁一股腦澆到盤子里,一邊將魚片塞到嘴巴里,像是生怕被大個子搶了去。
大個子見自己的菜如此受歡迎,并不感到冒犯,反而覺得開心,耐心地等她吃完了,才開口發(fā)問道:“你是誰家的姑娘???”
“我是鮑香館的姑娘。”小娘子咽下最后一塊魚肉,用手背擦去嘴邊的醬汁,竟是由悲轉喜了。
大個子聽過小娘子的話,不由心生疑惑,他不記得鮑香閣有這樣一個姑娘啊?莫不是誰家女兒?
于是他又看向那些有婆娘的老伙計們,卻見那些老家伙們連連搖頭擺手,并沒有一個認領這姑娘的。
“我怎么從沒見過你???”大個子疑惑道。
“因為我從沒來過?。 毙∧镒有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腦袋道:“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叫鮑大楚的,你們老大叫我來找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