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兄弟,這支軍隊是抗倭鐵軍,聲名在外,休要胡說?!标愅牀钛永食鲅圆贿d,雖為無心之言,卻怕有心人聽到,徒生誤會,于是開口提醒。
項人爾卻不以為意,對楊延朗道:“沒關(guān)系的,有什么疑問之處,但講無妨!”
楊延朗本欲閉口不言,以防人生地不熟,觸了霉頭。
可見項人爾毫不在意,他便開口道:“其實我也不通戰(zhàn)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直覺有些不對。項大哥你看啊,你們這支軍隊,有拿令旗的,有長盾短刀,有圓盾短刀,有長槍,有短槍,有弓箭,甚至,還有干農(nóng)活的三股叉……若說兵器不同,按照分類各自站成一堆,也顯得整齊一些,可他們偏偏又混在一起,讓我覺得有些混亂。”
方才眾人看到這支軍隊如此列陣,也覺得與尋常軍隊不同,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直到楊延朗憑直覺說出這些話,才讓眾人恍然大悟。
正如楊延朗所言,由于這些士兵兵器不一,才顯得陣列雜亂。
洛人豪更是補充道:“師弟,當初我在天道軍時,也知道按照各自擅長的兵器分類,如季如風兄弟的刀隊,子良的槍兵,虞慶之的飛馬營,烏云龍的勁弓隊等等,還從未見過這種混在一起的陣列?!?/p>
陳忘本目不能視,并不明白軍陣有何特殊之處。
聽旁人如此描述之后,他竟突然想起當初在云來客棧之時,戚弘毅讓石家四兄弟各持掃把鍋蓋菜刀拳頭,大戰(zhàn)雷耀祖,轉(zhuǎn)敗為勝的故事來。
陳忘回憶過后,恍然大悟,大呼:“如此布陣,攻防一體,妙哉,妙哉!”
“看來陳大哥已經(jīng)想到了,佩服,佩服,”項人爾對陳忘施以軍禮,以示敬佩,同時朝其他人淡淡一笑,道:“你們看著雜亂,殊不知這正是戚將軍獨創(chuàng)陣法之精妙所在。多說無益,今倭寇既敢來犯,諸位朋友皆可靜觀,待短兵相接之時,便可知其用意?!?/p>
眾人聽了,如墜云霧,也只能靜待實戰(zhàn)的檢驗。
不多時,眼見前方煙塵滾滾,倭寇沖殺而來。
項人爾將令旗高舉,準備待倭寇殺近,再揮舞令旗,一舉殺敗來犯之敵。
奇怪的是,倭寇沖了一半,竟然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不知他們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項人爾為防有詐,只叫麾下士兵先按兵不動,靜觀動靜。他自己則登高遠望,只遙遙看見倭寇中走出一名倭酋,直言要和軍中主帥談話。
兩軍對壘,項人爾豈會怕他一個小小倭酋?于是也走到兩軍陣前,看看這個倭酋究竟想干什么。
那倭酋身著墨綠的重甲,頭上頂著一頂綠盔,盔頂上,用鐵鑄就兩只無比夸張的巨大牛角,直指天空。
可是就算加上這對牛角,那倭酋也不過才算剛好趕上身材高大的項人爾,說話之間,總要仰視對方,讓那倭酋覺得頗不自在。
那倭酋正是井上平一郎。
他自恃學(xué)了一些兵法的皮毛,便常常在人前賣弄。
此刻他走出來,正是要驗證不知從哪里看來的一句:“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于是便想要試一試“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
“你是這支俊(軍)隊的逐(主)將嗎?”井上平一郎用蹩腳而生硬的中原官話問道。
“可以這么說。”項人爾代戚弘毅指揮軍隊,即使面對敵人,也不敢冒認主將之職。
“你的,名字的,什么?”井上平一郎執(zhí)著于問清項人爾的身份,其實是他的圈套。
“項人爾,”項人爾回答了這個無聊的問題,已經(jīng)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你這個倭酋,有屁快放,別東扯西扯的?!?/p>
井上平一郎雖不理解項人爾為什么在這樣嚴肅的場合提起放屁的事情,可他并不在意,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