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人爾頓了一頓,接著說:“至于那方士,當年戚將軍也同你一樣,曾夸他是位高人。不過,戚將軍夸的,并不是說他能通神辨鬼,而是說他對此處山形水勢,研究頗深?!?/p>
“哦?這位戚將軍有何高論?”洛人豪越來越感興趣。
項人爾答道:“戚將軍說,此處水道狹窄,水流湍急,激流又被這孤山山形所阻,故回轉不停,形成漩渦海眼。這方士命人開孤山沿江亂石筑廟,既拓寬了河道,減緩了水流,又改變了山形,使臨水一面平滑峭立。水流平緩,又無阻力,便是改變了此處的山形水勢,自然不會有漩渦海眼了。這便是風水之學說,雖玄之又玄,卻未必單純是迷信鬼神的虛妄之言?!?/p>
聽著這番高論,洛人豪看向孤山臨水一面,見果然陡峭平滑,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心中不禁對這位威振東南的少年將軍多出幾分敬佩來。
二人一路交談,不多時便登頂孤山,來到了山頂?shù)膵屪嫔駨R前。
此時烏云更沉,幾乎懸于頭頂;天色愈暗,十步不辨人形。
如此天象之下,竟使人不禁頭皮發(fā)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壓抑。
更兼狂風大作,怒濤拍岸,風聲水聲,聲聲入耳,讓人不禁想要盡快離開這里。
可既見神廟,豈有不拜之理?
近看來,這神廟果然是由礁石搭建而成,上覆青瓦,下有紅門。
常年來,神廟受風吹日曬,雨打浪蝕,已頗有古舊之象。
洛人豪率先走上前去,伸出兩只大手,推開斑駁的紅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退后一步。
“怎么了?”
項人爾看洛人豪神色有異,急忙向廟中張望,卻見神廟之中,燃著兩盞微弱的燭火,正在隨風跳動。
借著微弱的燭光,似乎可以看到一個人影,正跪在媽祖像前,一動也不動。
洛人豪乍見有人,心無防備,才被嚇了一跳。
此刻緩過神來,想這孤山廟宇,竟也有廟??词?,便禮貌搭腔道:“我乃行船客商,途徑此處,被風雨所阻,泊舟于此。見山有神廟,欲來拜神,以求平安?!?/p>
說完話,洛人豪本以為會得到答復,不曾想那人影既一動未動,又一言未發(fā),只聽到廟宇中傳來微弱的喘息之聲。
項人爾見狀,心覺有異,便又向前湊了幾步,剛將腦袋探進廟門,卻在香火煙霧中嗅到一股血腥之氣。
項人爾身為錦衣,常斷冤獄,對血腥氣向來敏感,此刻聞到,更是不敢怠慢,輕輕將腰間隨身佩戴的錦衣刀握在手中,慢慢走進這間神廟。
洛人豪見項人爾如此警覺,自然不敢怠慢,也握緊金背刀,護住項人爾身后,跟著走了進去。
走近了幾步,項人爾才看到,跪在地上那人,背后竟被割開一處刀傷,鮮血淌了一地,已然是剛剛被人殺害。
項人爾小心翼翼向前,待看到那人面貌,突然間心中一凜,遍體生寒,跪倒那人,竟然是洛人豪。
可是,如果洛人豪跪在這里,跟在自己身后的,又是什么?
項人爾并非迷信鬼神之人,可如此詭異情形就在眼前,豈能不讓他心驚肉跳?
他不動聲色地轉頭,用余光瞥向身后,卻見那個“洛人豪”高舉金背刀,正朝他劈來。
項人爾哪敢怠慢,將錦衣刀猛揮向“洛人豪”。
一時之間,兩人戰(zhàn)作一團,兵刃交擊之聲,回蕩于神廟之中。
進入神廟之時,洛人豪護在項人爾身后,本就處于高度緊張之中。
待看到跪倒之人背上汩汩流血的刀傷,更感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