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紅光乍現(xiàn)。
籌謀良久,戚弘毅終于等到了進(jìn)攻雙木洲的日子,只要拔出了這顆釘子,東南地界將再無倭患,至于那孤懸聞濤島的倭寇殘部,更不足為懼,借得勝之勢,隨意分一支偏師,便可一鼓而下。
寧海衛(wèi)軍營,戚弘毅點將攻寨。
他命項人爾及裴南小隊等大部人馬沿大道前進(jìn),沖擊雙木洲營寨正門,用以惑敵;自己則親帶蘇玨程晟及周勐等將,點齊千余精干老兵,由向?qū)颗弦I(lǐng)前往寨后小路。
臨戰(zhàn)之時,項人爾一旦于前寨短兵相接,便以煙火為號。
戚弘毅看見煙火之后,立刻帶兵在寨后奇襲。
如此,大事可定。
可大事難定!
因為戚弘毅千算萬算,卻未算到與倭寇有屠村奪妻之仇的涂畔會成為奸細(xì)。
這一關(guān)乎生死存亡的重要情報,卻只能夠靠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小姑娘有機會送出。
盡管機會渺茫,但不得不試。
雙木洲營寨的客房之中,一大早便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隨即是驚慌失措的尖叫和求救聲。
當(dāng)?shù)玫较⒌牧≡企@慌失措地跑入客房的時候,只看到陳忘仰躺在床上,滿口涌血,呼吸急促,渾身顫抖,十分可怖。
陳忘身邊形影不離的小姑娘芍藥,也是一副驚慌失措的表情。
一見柳生浮云,她便哭著大呼:“求求你們,救救他,大叔今早突然舊傷復(fù)發(fā),毒入肺腑,急需要用藥。拖延越久,他便越難存活?!?/p>
柳生浮云聞言大駭,似乎比芍藥更為擔(dān)心陳忘的安危,急忙呼來略通東洋醫(yī)術(shù)的鬼冢御師前來配合診治。
鬼冢御師一番查探之下,竟然也無可奈何,反而要回過頭來,再詢問芍藥。
芍藥哭道:“事發(fā)急促,我也沒有急救之法。若有這幾味藥,或許回天有術(shù)?!?/p>
說罷,拿起紙筆,在紙上抄寫出數(shù)十種藥材的名字。
待芍藥寫罷,柳生浮云急切派人去尋,只在常備藥房中尋得幾味,尚差三味藥,倉促難得。
芍藥聽罷,背起藥箱就要向營外走,卻遭柳生浮云阻攔。
她急道:“我前幾日在山中,曾見過這些藥材,現(xiàn)在去采,或許還來得及。若有片刻遲疑,只怕我大叔便……”
說罷,便對著攔路的柳生浮云又捶又打,顯得十分焦急。
陳忘身為倭酋木村武陟座上賓客,柳生浮云自然不愿他有任何閃失,況且自己也有求于他,不想他就這樣死去。
看這小姑娘情真意切,確實急不可耐,柳生浮云才終于讓步,允她出門采藥,但戰(zhàn)事將近,為防疏失,特別叮囑鬼冢御師隨行,務(wù)必寸步不離。
出了營門,芍藥便沿大道旁邊的山林行走,佯裝尋找草藥,實則暗中留意大道的情況,期盼能與項人爾帶領(lǐng)的官兵相遇。
鬼冢御師與他那惡鬼式神始終跟在離芍藥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提防她突然逃跑。
芍藥一路走來,觀察到,鬼冢御師似乎格外愛護(hù)他那一身繪著浮世繪的華美服裝,逢著荊棘雜草多的地方,便會站在路邊等候,只教那惡鬼式神緊緊跟隨。
于是芍藥便專挑荊棘雜草深處行走,與倭寇營寨背道而行,與那鬼冢御師也相隔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