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希的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無限和諦聽,正準備開口請他們兩個能夠送自己一程。
然而,都沒等無限和諦聽有所表示,老君便搶先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不必麻煩他們了?!?/p>
老君心念一動,靈質(zhì)空間自然感應(yīng)到了老君的意志,然后藍希消失在了老君閣中:“還是為師親自送你一程吧,穩(wěn)妥些?!?/p>
話音未落,藍希只覺得周身空間法則瞬間扭曲、變幻,眼前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片片剝離,熟悉的書架、星湖、老君三人的身影瞬間遠去。
下一刻,失重感消失,雙腳已然踏上了堅實的地面。周圍是熟悉的幽深山林,眼前正是那座看似破敗、實則內(nèi)蘊乾坤的古老石門——蘭溪鎮(zhèn)的入口。
回頭望去,石門依舊寂靜,踏出石門便能夠離開老君的靈質(zhì)空間。但是,藍希并沒有急著離開,反而轉(zhuǎn)身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蘭溪鎮(zhèn)。
從這蘭溪鎮(zhèn)的建設(shè)之上,不難看出蘭溪鎮(zhèn)曾經(jīng)有多么的繁榮,但是如今變成了這種空鎮(zhèn),鬼鎮(zhèn),原因想也知道,必然是曾經(jīng)住在這里的人選擇了離開這里。
人類……不,應(yīng)該說諸天萬界,無窮無盡的有情眾生最不能抵擋的就是對自由的渴望。
雖然不過是接觸了這一會兒,但是藍希也清楚了這個老君的行事風格,很明顯的就是一個“老好人”。
所以,曾經(jīng)住在這里的人們,生活絕對不會太差,甚至說不準是很多人都夢想著的那種吃喝不愁,安居樂業(yè)的生活。
但是,為什么都離開了呢?難道老君會把人攆走嗎?藍希覺得不大可能,依照老君的性格,大概率是給這些人一個選擇的機會,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否離去。而現(xiàn)在這里的模樣,那些人的選擇自然不用多說……
人類需要發(fā)展,就不得不需要更多的資源和空間,蘭溪鎮(zhèn)太小了,容納不了他們對于發(fā)展的渴望與追求。
正如同外界一般,雖然不曾真正的見過這個世界,但是,人類的發(fā)展和妖精的發(fā)展本就是沖突的,想要調(diào)和這個沖突,就必須要舍棄一方,甚至是兩方的利益。
哪怕不涉及天人之爭,這種調(diào)和者也不見得是什么討好的活計,最后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好名聲。
老君真的不知道這一點嗎?藍希笑了笑,若是真的不知道,恐怕也不會就在那老君閣中,以“重傷”之名不肯出來了。
講道理,正是因為他也不知道這個選擇究竟是對是錯,這種矛盾是否能夠真正的解決,所以他才會縮在老君閣中,等待著妖精和人類之間的大勢自然演化吧。
藍希搖了搖頭,隨后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腳步輕快地走出了老君的靈質(zhì)空間,然后投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翠色里。
與此同時,老君閣內(nèi)。
藍希的身影剛剛消失,閣內(nèi)那微妙的氣氛尚未完全平復(fù),無限的目光便已如同兩道冰冷的探針,直直射向蒲團上神色恢復(fù)平淡的老君,現(xiàn)在正是“拷問”老君的時候了。
無限仍然是一副萬年不變的冷臉模樣,語氣更是聽不出絲毫波瀾,但他開口問出的問題,卻帶著不容回避的銳利:“他,究竟是誰?”
無限雖然聽不懂老君和藍希談話中那些涉及“諸天萬界”、“本尊”的深層含義,但他并非愚鈍之人。
藍希那不合常理的成長速度、面對老君時那種表面恭敬實則疏離甚至偶爾流露出的平起平坐的隨意感、崩碎金剛鐲的莫測手段,以及老君對待藍希時那種不同于對待任何其他妖精或人類的、混合著縱容、忌憚和無奈的特殊態(tài)度……
所有這些不尋常的細節(jié),都指向一個結(jié)論——這個自稱“藍?!钡男律^非凡俗!
老君對于無限的直接發(fā)問似乎并不意外。他抬起那少年清澈的眼眸,與無限冷靜到近乎淡漠的視線對上,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濺起。
諦聽依舊抱臂立于陰影中,如同沉默的巖石,但顯然也在等待著老君的答案。
只不過,老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靜謐的閣樓中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