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風和陳明玉交換了一個眼神。雨聲漸歇,咖啡館里播放的鋼琴曲恰好進入高潮段落。
"范總,您知道作偽證是什么后果吧?"陽風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范昌渝像被刺到一樣跳起來,又頹然坐下:"我發(fā)誓!我。。。我害怕有一天被他拋棄,所以留了后手。。。"他從內袋掏出一個U盤,手抖得幾乎拿不穩(wěn),"這里面。。。有所有交易記錄,還有他和那個設計師在酒店。。。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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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玉接過U盤,插入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很快顯示出幾張照片:呂安康在一個茶樓包廂里接過厚厚的信封;他和一個年輕女子在酒店前臺的親密畫面;還有一份手寫的賬本,詳細記錄了日期和金額。
陽風仔細查看著這些證據,表情逐漸凝重。"范總,您為什么現在才拿出來?"
范昌渝的眼中突然涌出淚水:"我女兒。。。上個月確診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他的聲音哽咽了,"我求他幫忙聯系北京的專家,他卻說。。。說讓我先把以前的分紅補上。。。其實,他已經拿得夠多了。"
陳明玉的表情軟化下來,她遞給范昌渝一張紙巾。陽風則沉默地注視著窗外的夜色,霓虹燈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
"范總,您女兒的病我們會安排最好的醫(yī)院。"陽風最終開口,"但您必須配合我們徹底查清這個案子。"
范昌渝用紙巾捂住臉,肩膀劇烈抖動。"我。。。我愿意作證。。。只要你們救我女兒。。。"
"還有一件事,"陳明玉突然問道,"景區(qū)東側那座仿古塔,為什么突然改變設計增加了高度?"
范昌渝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那。。。那是呂安康要求的。他說。。。說要在塔頂建個私人會所。。。"
陽風猛地拍桌而起,咖啡杯被震得叮當作響:"那個塔建在地質斷層上!專家三次警告過不能超過原設計高度!"
"我知道。。。我知道。。。"范昌渝縮在椅子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但他說。。。出了事他負責。。。"
陳明玉迅速翻出一份文件:"上周的監(jiān)測報告顯示,塔基已經出現裂縫。如果再來一次像上個月那樣的地震。。。"
三人都沉默了??Х瑞^的音樂不知何時停了,只剩下制冰機嗡嗡的運轉聲。
"范昌渝,"陽風直呼其名,聲音冷硬如鐵,"你知道那座塔周圍有多少居民區(qū)嗎?如果塔倒了,會死多少人?"
范昌渝的臉色由白轉青,他突然彎腰干嘔起來,卻只吐出幾口酸水。"我。。。我不知道情況這么嚴重。。。他說只是小問題。。。"
陽風收起所有材料,示意陳明玉做好記錄:"現在,把你所知道的關于呂安康的一切,從頭到尾說清楚。記住,這可能是你贖罪的唯一機會。"
范昌渝深吸一口氣,開始詳細交代。他講述了如何通過招標舞弊獲得項目,如何在施工中偷工減料,又如何將巨額回扣分批送給呂安康。最令人震驚的是,千年古寨所在的山區(qū)其實不適合大規(guī)模開發(fā),呂安康卻強行推動項目,只因為那里有他家族的老宅,他計劃將整個景區(qū)變成家族的搖錢樹。
談話持續(xù)到深夜。當范昌渝最終簽字確認筆錄時,他的手已經不再發(fā)抖,眼神中甚至有一絲釋然。
"陽組長,"他臨走時突然問道,"如果我早點舉報他。。。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多人陷入危險?"
陽風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補救還不晚。明天帶我們去取那本賬本原件。"
“對了,范總,還有,這個景區(qū)總造價高達二十個億,你承包的區(qū)區(qū)五千萬的項目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承包其他項目的老板你應該也認識不少吧?他們的操作模式跟你是一樣的嗎?”
陽風最后問道。
“嗯,都差不多,這個項目表面上看是文廣局局長茍山峰一個人負責,其實幕后的主要推手是金山區(qū)區(qū)委書記呂安康,因此絕大部分老板其實都是聯系呂安康中標的,當然油水也是呂安康最充足,大塊的肥肉都讓呂安康吃了,茍山峰大概就吃點邊角料。”
范昌渝點點頭,說完后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門口。陳明玉望著他的背影,輕聲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也是這些可恨之人的配合,才能揪出更大的蛀蟲。"陽風收起錄音筆,"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去找呂安康喝咖啡。"
窗外,雨后的夜空透出幾顆星星。陽風想起那座搖搖欲墜的高塔,以及塔下熟睡的無辜居民。他握緊拳頭,知道這場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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