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渡雪心頭不由得一顫,眼睫唰地蹭過她掌心,確鑿無疑的真實感強硬地把他按回了地面,心魔種的絮絮低語剎那止息,只由一人給予的黑暗帶來了某種錯覺,宋渡雪忽然覺得,朱英其實離他不遠。
屋里一時安靜下來,屋外擠來看熱鬧的全都大受震撼,杜如琢不知道從哪摸出來把折扇,“啪”一聲展開,嘖嘖稱奇地遮住了下半張臉——看不出來啊,英師妹,高手。
朱英全然沒發(fā)覺她下意識的舉動有多曖昧,收回手道:“這樣總該信了。放心,我很好,既沒落下傷病,也沒失去自由,倒是你……”
視線落下幾寸,停留在他臉頰妖冶的血花上,無聲嘆了口氣,屈起手指蹭了蹭。
“疼不疼?”
宋渡雪垂眸看了看她的手指,又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有口難言,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她。
宋大公子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真是怪新鮮,朱英輕笑了一聲:“是就眨一下眼,否就眨兩下?!?/p>
宋渡雪緩慢地眨了兩下眼。
“要不要喝藥?”
眨一下。
“敢不敢再尋死了?”
眨兩下。
朱英終于滿意,任人宰割的宋大公子讓她回憶起了一些他還是個小不點時的光景,微微一笑,順手在宋渡雪發(fā)頂揉了一把:“嗯,聽話?!?/p>
門口的朱菀撇了撇嘴,小聲嘟噥:“就會跟英姐姐賣乖,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怎么沒見他聽話?”
瀟湘也翻了個白眼,指桑罵槐道:“呵,內(nèi)外有別,你跟人家能一樣么?!?/p>
杜如琢搖著頭感慨:“解鈴還須系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啊,大公子這病,嘖嘖,我看是治不好了,靠心藥勉強吊著續(xù)命吧?!?/p>
朱慕被他們堵在門外,什么也看不見,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圈,也沒找到隔音法術(shù)的痕跡:“你們知道他們能聽見嗎?”
三人異口同聲道:“知道啊?!?/p>
朱慕匪夷所思:“那為何不直接進去?”
三人各自對視一眼,沒人解釋,只一個勁地擺手,堅決拒絕:“不進不進,要進你自己進。”
嚴越還等著跟朱英切磋,不知為何里面都沒聲音了,卻始終不見人出來,扭頭詢問:“他們說完了么,何時能走?”
“……”
有這群嘰里呱啦的家伙看猴似的聚在門外,朱英就算想待也待不下去了,只得起身告辭:“你把藥喝了,安生休養(yǎng),我先去跟嚴兄切磋一番?!?/p>
還惦記著切磋!
前一刻還觸手可及的錯覺像個被戳破的泡,“啪”地原形畢露,宋渡雪眼中頓時涌現(xiàn)三分憤怒三分譴責還有四分的委屈不舍,眼神簡直能把她五花大綁了,但朱英總不能一直坐這跟他大眼瞪小眼,硬著頭皮轉(zhuǎn)身出門,順道把一眾閑雜人等也統(tǒng)統(tǒng)領(lǐng)走,還給宋大公子個耳根清凈。
芥子小樓的門與空屋房門聯(lián)通,眾人才到門口,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云苓獨自端著滿盤的瓶瓶罐罐,側(cè)身吃力地抵開門,胳膊不慎撞上了杜如琢擺在門口礙事的木雕,“嘶”了口氣,手中托盤也隨之一歪,幸虧朱英眼疾手快,一把托起,才沒摔個遍地開花。
“謝、謝謝姐姐?!?/p>
云苓差點闖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身后又忽地一空,有人猝不及防幫她拉開了房門,嚇得她腳下一個踉蹌,連忙抱緊木盤,一扭頭,正迎上了嚴越纖塵不染的昆侖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