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回軟榻,“宣?!?/p>
他正準(zhǔn)備找她呢!
皇后身著暗紫色繡金鳳紋的常服邁步入內(nèi),發(fā)髻間僅有幾件簡單的發(fā)飾,消減了母儀天下的威儀,妝容也做了調(diào)整,顯出幾分刻意為之的柔和。
行完禮,皇后緩緩開口,“臣妾斗膽,敢問陛下,可是想為昭王和寧華郡主賜婚?”
皇帝低頭喝茶,“皇后有何高見?”
皇后喉頭一哽,嗓音繃緊。
“請陛下三思。永昌侯乃肱骨重臣,若將寧華郡主指婚昭王,難免不會有人將此舉視作陛下有意扶持,與東宮抗衡。屆時流言四起,恐令東宮不安,兄弟失和。”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皇帝神色,未見惱意,又繼續(xù)說道:“臣妾以為,不若擇一清貴文臣之女許配昭王,既保全兄弟和睦,亦彰顯陛下圣慮周全。”
聽她說完,皇帝放下茶盞,定定的望著她,并不接話,而是轉(zhuǎn)而問道:“雷驍抓回八個刺客活口,剛押回城,還未來得及提審就離奇中毒暴斃身亡,皇后可知曉此事?”
皇后眸光微閃,話卻回得十分堅定,“臣妾不知?!?/p>
不知?她怎么可能不知?
活口尚在,她豈能安睡?
只是這人雖然死了,卻并非是她動的手。
這幾個人,不管是死是活,對她來說都是件頭疼的事。
刺客手里拿的是劉柯當(dāng)初私鑄的鋼刀,人一死,審無可審,刀就成了最直接的線索,直接將兩件事情鎖定。
之前劉柯案點到為止,不是皇帝沒起疑,而是顧全大局,如今憑著這幾把破刀,倒是讓她百口莫辯——雖然無甚可辯,刺客本來就是她派的。
皇后淺淺汲氣,胸腔里升起一股失控的恐慌。
她以為皇帝也不想讓昭王和侯府結(jié)親,就等著人過來勸說,可他在此時提及這件事,顯然是要用行刺之事堵她的嘴。
看來是她想錯了。
“希望皇后是真的不知?!?/p>
皇帝音量不高,卻似寒鐵墜地,目光如冰刃般刮過皇后慘白的臉。
事已至此,皇后不再多言,行禮告退。
“文惠?!?/p>
望著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皇帝無聲一嘆,站起身,喚出那個久違得甚至有些陌生的名字。
“朕承諾你們崔家的事已經(jīng)悉數(shù)兌現(xiàn),你的兒子也已經(jīng)是儲君,朕對他寄予厚望,你就不要再折騰了?!?/p>
皇后背影明顯一僵,許久后才轉(zhuǎn)過身來,通紅的眼底泛起破碎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