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5章 老當益壯趙充國（第1頁）

漢家天威震朔方，老將橫戈靖西羌。

漠北馳驅(qū)酬壯志，屯田一策固金湯。

七十猶能披甲胄，沉勇大略著青章。

千古誰堪繼高義，營平侯名萬古揚。

列位，這章咱們要講的，是西漢年間一位老當益壯、有勇有謀的名將。這人名叫趙充國，字翁孫，生在漢武帝建元四年（前137年），卒于漢宣帝甘露二年（前52年），一生歷經(jīng)武、昭、宣三朝，從少年投軍到白發(fā)領(lǐng)兵，幾十年都在西漢的邊疆戰(zhàn)斗。

趙充國，是隴西上邽人，也就是如今的甘肅天水。隴西這個地方，在漢朝可是“邊地要沖”，一邊連著中原，一邊對著匈奴、西羌，漢武帝后期，朝廷要在隴西選“騎士”——也就是騎兵，趙充國二話不說就報了名。他馬術(shù)精、箭法準，又懂些兵法，沒多久就做了“羽林郎”。這羽林郎可不是一般的士兵，是皇宮里的侍衛(wèi)，只有勇猛忠誠的士兵才能被選拔上。

漢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這是漢朝對匈奴作戰(zhàn)的“關(guān)鍵一年”。當時匈奴屢次南下騷擾，武帝忍無可忍，派大將軍衛(wèi)青、驃騎將軍霍去病各領(lǐng)五萬騎兵，分東西兩路，深入漠北，要一舉打垮匈奴的主力。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漠北之戰(zhàn)”。

趙充國當時跟著衛(wèi)青出征，任“假司馬”——也就是代理司馬，雖說官職不高，可管著一隊騎兵，是前線的中堅力量。衛(wèi)青這一路，目標是匈奴單于的主力?？赡边@地方，茫茫草原，黃沙漫天，走了十幾天都見不著個人影，糧草也快接濟不上了。

趙充國主動找到衛(wèi)青，說：“將軍，漠北雖廣，可匈奴單于必在水草豐美的地方駐軍。末將愿領(lǐng)一隊哨探，往前探查，若能找到匈奴蹤跡，也好早做準備?！毙l(wèi)青正愁沒頭緒，聽他這么說，當即同意：“好！你帶三百騎兵去，務必小心，若遇匈奴，不可硬拼，速速回報！”

趙充國領(lǐng)了命令，帶著三百人就出發(fā)了。走了三天，到了一處叫“窴顏山”的地方，突然有個士兵喊：“將軍！你看那邊！”

趙充國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遠處的草原上，隱約有帳篷的影子，還有不少馬匹在吃草——正是匈奴的大營！他趕緊讓士兵們趴在草叢里，仔細數(shù)了數(shù)，帳篷少說也有上千頂，看樣子至少有三萬匈奴兵。趙充國心里盤算：“這是匈奴的主力，得趕緊回去報告給將軍?！笨蓜傄铝畛吠耍蝗宦牭揭魂囻R蹄聲——有一隊匈奴游騎朝這邊來了！

趙充國當機立斷，對士兵們說：“都別慌！咱們躲進前面的樹林，等他們過來，先射倒領(lǐng)頭的，再趁機跑！”士兵們都攥緊了弓箭，等著匈奴人靠近。眼看那隊游騎到了樹林邊，趙充國大喝一聲：“射！”幾十支箭一起飛出去，領(lǐng)頭的匈奴小校當場中箭落馬。剩下的匈奴兵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趙充國已經(jīng)帶著人沖出樹林，打馬就跑。匈奴兵在后頭追，趙充國一邊跑，一邊讓士兵們回頭放箭，又射倒了幾個，匈奴兵怕有埋伏，不敢再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跑了。

回到衛(wèi)青大營，趙充國把匈奴的位置、人數(shù)一一稟報。衛(wèi)青大喜，立刻召集諸將商議：“匈奴單于就在前方，咱們趁他不備，連夜進軍，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時候，趙充國又站出來：“將軍，末將剛從那邊回來，熟悉路線，愿為先鋒，帶大軍前往！”

當天夜里，趙充國帶著先鋒部隊，領(lǐng)著衛(wèi)青的大軍，悄悄朝著匈奴大營進發(fā)。到了后半夜，大軍到了匈奴大營外，衛(wèi)青一聲令下，漢軍的戰(zhàn)鼓突然響起來，喊殺聲震天動地。匈奴兵睡得正香，被這動靜嚇醒，以為是天兵下凡，亂作一團。趙充國帶著先鋒部隊，第一個沖進匈奴大營，手里的長戟一揮，就挑翻了兩個匈奴兵。漢軍將士見先鋒這么勇猛，也都士氣大振，跟著沖進去，砍的砍、殺的殺。

匈奴單于見狀不妙，帶著少數(shù)親信連夜逃跑。這一戰(zhàn)，漢軍斬殺匈奴兵一萬多人，還繳獲了大量的牛羊、帳篷，大獲全勝。戰(zhàn)后論功，衛(wèi)青特意上奏朝廷，說趙充國“偵察有功，沖鋒陷陣，勇冠三軍”。武帝看了奏疏，當即下令，升趙充國為“中郎”，還賞了他一百戶的食邑。

漠北之戰(zhàn)后，趙充國又跟著衛(wèi)青、霍去病打了幾次匈奴，官職也一步步升，從中郎到車騎將軍長史，再到后將軍。可到了漢武帝晚年，因為“巫蠱之禍”，朝廷內(nèi)部動蕩，對匈奴的戰(zhàn)事也暫時停了下來。直到漢昭帝即位，霍光輔政，邊疆又起了波瀾——這次鬧事的，不是匈奴，是西羌。

要說這西羌，是當時生活在河西走廊以南、青藏高原東北的游牧民族，分成好多個部落，比如先零羌、罕羌、開羌等等。以前漢朝和匈奴打仗，西羌有時候幫漢朝，有時候幫匈奴，立場不穩(wěn)定。到了昭帝元鳳年間，先零羌的首領(lǐng)聯(lián)合了幾個小部落，偷偷和匈奴勾結(jié)，想把河西走廊占據(jù)了——這河西走廊可是漢朝通往西域的“生命線”，要是被羌人占了，漢朝和西域的聯(lián)系就斷了。

霍光得知消息，想派個懂邊事的人去處理，想來想去，就想到了趙充國。當時趙充國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一直在邊境任職，對羌人的情況很熟悉?；艄庹僖娝瑔枺骸扒既伺褋y，你看該怎么辦？”趙充國說：“羌人部落多，互不統(tǒng)屬，先零羌是主謀，罕、開羌是被脅迫的。咱們不能一概而論，得先派人去罕、開羌那邊，曉以利害，讓他們和先零羌斷絕關(guān)系，再集中兵力打先零羌，這樣才能事半功倍?！?/p>

霍光聽了，覺得有理，就派趙充國去金城（如今的甘肅蘭州）坐鎮(zhèn)，處理羌人事宜。趙充國到了金城，沒急著派兵，而是先找了幾個當?shù)氐那既死险邅韱栐挕＿@些老者都是罕羌的，對先零羌的霸道早就不滿。趙充國給他們擺了酒，說：“朝廷知道你們罕羌是被先零逼迫的，只要你們不和先零一起鬧事，朝廷不僅不追究，還會給你們賞賜，讓你們安心放牧。”

老者們聽了，都很高興，說：“我們這就回去，勸部落里的人歸附朝廷?！睕]過幾天，罕羌的首領(lǐng)就帶著幾百人來投降，還把先零羌的動向告訴了趙充國。趙充國趁機派兵，突襲了先零羌的一個據(jù)點，斬殺了幾百個叛亂的羌人，其他先零羌人見勢不妙，紛紛逃到山里去了。

這一次處理羌人叛亂，趙充國沒費多少兵力，就平定了局勢。他事后對部下說：“對付這些部落，不能只靠武力。只要能分清主次，拉一派、打一派，再給他們些好處，他們自然就不會跟著叛亂了?！边@話，后來成了他處理邊疆事務的“核心原則”。

從昭帝到宣帝初年，趙充國一直在邊境任職，一會兒防備匈奴，一會兒安撫羌人，把邊疆治理得井井有條。當?shù)氐陌傩蘸颓既瞬柯?，都很敬重他，說：“趙將軍來了，咱們就不用怕打仗了?！笨烧l也沒想到，到了宣帝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西羌又出了大亂子，而這一次，趙充國已經(jīng)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

話說宣帝神爵元年春天，先零羌的首領(lǐng)狼何，又聯(lián)合了罕、開羌的一些部落，再次叛亂。這一次，他們比上次更囂張，不僅殺了漢朝的邊郡官吏，還占領(lǐng)了臨羌（如今的青海湟源）、浩亹（如今的甘肅永登）等地，揚言要“打通河西走廊，和匈奴聯(lián)手，趕走漢朝人”。

消息傳到長安，宣帝急壞了，趕緊召集大臣們商議。當時朝里的大將，要么年紀太大，要么沒打過羌人，沒人敢主動領(lǐng)兵。宣帝嘆了口氣，說：“難道就沒人能去平定羌人叛亂嗎？”這時候，有個大臣站出來，說：“陛下，臣舉薦一人，定能平定西羌?！毙蹎枺骸笆钦l？”大臣說：“后將軍趙充國！他常年在邊境，又會打仗，只是……他已經(jīng)七十三歲了?！?/p>

宣帝一聽，也有些猶豫：七十三歲的老人，還能領(lǐng)兵打仗嗎？可眼下實在沒人可用，他只能讓人去召趙充國進宮。趙充國接到圣旨，立刻趕回長安。宣帝見他須發(fā)皆白，可精神頭很足，說話也中氣十足，心里稍微放寬了些，問：“老將軍，如今羌人叛亂，你看能派兵去平定嗎？要是讓你去，你愿意嗎？”

趙充國一聽，立刻跪下來，大聲說：“陛下！臣雖老，可還能騎馬、能射箭、能領(lǐng)兵！西羌叛亂，關(guān)乎邊疆安危，臣愿領(lǐng)兵出征，不平定羌人，絕不回朝！”宣帝見他這么堅決，又問：“那你估計，需要多少兵力？”趙充國說：“臣看，有一萬人就夠了。羌人雖勇，可不懂謀略，只要臣用兵得當，定能取勝。”

旁邊的大臣們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一萬人？羌人叛亂的部落，加起來有好幾萬人，一萬人怎么夠？有人勸趙充國：“老將軍，還是多帶些兵吧，免得吃虧?！壁w充國卻搖頭說：“兵不在多，在精。帶太多兵，糧草轉(zhuǎn)運困難，反而會誤事。臣帶一萬人，都是在邊境打過仗的老兵，足夠了?！?/p>

宣帝見他胸有成竹，就答應了，任命他為“蒲類將軍”，領(lǐng)兵一萬，前往西羌平叛。出發(fā)那天，長安城外，文武百官都來送行。趙充國披掛整齊，騎在馬上，雖然年紀大了，可腰板挺得筆直，看著就像個年輕的將軍。他對著百官拱了拱手，說：“諸位放心，老夫定不負陛下所托，早日平定羌人，還邊疆一個太平！”說完，一揮手，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