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像一記重拳,無聲地打在顧知遠的胸口,讓他準備好的所有關于學業(yè)的說辭都哽在了喉嚨里。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換一個角度:“宋清音,你是個女孩子,你應該懂得自珍自愛!你知不知道你晚上去的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有多危險?”
“自珍自愛?”宋清音終于有了一點反應,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詞,偏了偏頭,眼神里帶著純粹的好奇和一絲不加掩飾的嘲弄,“顧老師,請問這個詞,是屬于數(shù)學的哪個章節(jié)?還是物理的哪個定理?是考試的重點嗎?需要我背誦默寫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顧知遠啞口無言。
這些話從任何一個學生嘴里說出來,都是大逆不道的頂撞。但從宋清音嘴里說出來,卻帶著一種詭異的、純粹的邏輯感。仿佛她真的只是一個在學術上求知的好學生,完全無法理解這些超綱的、屬于“道德”范疇的詞匯。
【宿主,你好毒舌啊,我好喜歡!】青玉的小奶音在腦海里興奮地顫抖。
宋清音沒理它,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顧知遠身上,看著他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緊繃,看著他那雙總是平靜理智的眼睛里,燃起了她一手點燃的火焰。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有趣。
“你……”顧知遠氣得說不出話,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學生,或者說,這樣的人。她的邏輯自成一派,堅不可摧,將他所有的道理和擔憂,都輕飄飄地化解為無理取鬧。
“老師,”宋清音忽然又恢復了那副乖巧的模樣,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她仰起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人,聲音溫軟,像是在安撫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你只是我的班主任,你的職責是教我數(shù)學,管理班級紀律,確保我們考上好大學。而我的職責,是認真聽課,好好考試,維持我完美班長的形象?!?/p>
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那笑意冰冷,沒有半點溫度。
“我們都在自己的角色里,扮演得很好,不是嗎?所以,請你不要做多余的事,也不要說多余的話。那會讓我覺得……你越界了。”
“越界?”顧知遠像是被這兩個字刺痛了,他猛地攥緊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才是老師,是規(guī)則的制定者和維護者,現(xiàn)在卻被自己的學生指責“越界”?
這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對,越界。”宋清音肯定地點點頭,她的眼神坦然又清澈,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我的私生活,我的穿著打扮,我晚上去哪里,和誰在一起,這些都與‘班主任’這個角色無關。您今天的行為,已經超出了一個老師該有的關心范疇?!?/p>
她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顧老師,我不需要你的拯救,也不需要你的特殊關照。你只要像對待其他同學一樣對待我,我們就還能維持表面和平?!?/p>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身走向門口。
整個辦公室里,只剩下她清脆的腳步聲,和顧知遠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門把手的時候,顧知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沙啞,又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挫敗和狼狽。
“宋清音,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清音的動作停住了。
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開口:“我說了,我在扮演一個好學生。至于其他的……顧老師,你不覺得,一個一成不變的人,很無趣嗎?”
她說完,拉開門,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