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愣了一下:“小人都是扔給余娘處理的?!?/p>
余娘便是在靈瑤峰背著溫清寧上臺階的女子。
江宏沒想到沈鈞行會問這個,以為會被問起減罪之事,還想著多多“立功”,爭取免了死罪,畢竟比起那些女子,這才是正事,也應(yīng)該是這些上位者關(guān)心的事。
“胡參軍,你去提審余娘,問得細致些?!鄙蜮x行吩咐道。
“下官領(lǐng)命?!焙緫?yīng)聲退下。
沈鈞行指尖輕點供詞,思忖片刻,從旁取過一張黃藤紙,在上面提筆寫下“刑部”二字,接著筆走龍蛇。
幾息之后,提腕停筆,待墨跡干透后與江宏的供詞放在一起,單獨放在桌案一邊。
他的目光在等著自己發(fā)問的江宏身上停了一瞬,接著朝王炳輕抬下頜:“喚鄭小小上堂。”
“喏?!?/p>
鄭小小目不斜視地進了大堂,兩手交疊盈盈下拜:“小小見過武安侯。”
“可認得此人?”
鄭小小順著沈鈞行的話側(cè)頭看一眼江宏,隨即點頭說道:“認得,是如意閣的江管事,小小多謀了一份活計,給如意閣介紹些資質(zhì)好文采好的郎君過去謀份差事,也好多掙些筆墨錢。畢竟啊,這讀書是個費錢的。”
韓君正是頭一次和鄭小小打交道,聽到這話不由得抬頭,滿臉震驚,一件壞事經(jīng)她之口換了說詞竟然還成了好事?
望著那個嫵媚嬌柔卻神色鎮(zhèn)定的女子,他心道不好,這是個硬茬子。
韓君正當(dāng)記供多年,在府廨也算是“鐵打的胥吏”,見過許多犯人,其中有一類極為難審,那便是心有成算的女子。
世人常用一個“弱”字來形容女子,但現(xiàn)實卻是這些“弱女子”有著超強的意志力和行動力,一旦她們下定決心,便是酷刑加身都不會改變一點。
除非能精準(zhǔn)抓住她們的軟肋或者爆發(fā)點,然而這一點只會更難。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沒法給鄭小小定罪。
在現(xiàn)有律法中,沒有任何一條能夠明確“馬泊六是有罪的”。
也許就像溫公說的那樣,律法該修改了,改得更細致些,讓世間諸事皆有法可依。
韓君正扭頭看向坐在上首的沈鈞行,后者只是目光平靜的望向鄭小小,半晌后開口:“把江宏帶下去?!贝筇蒙现皇O锣嵭⌒∫粋€人時,開了口,“從望長安的那扇窗戶正好能看到書林。”
此話一出,鎮(zhèn)定水面仿佛被投進一粒石子一般,漾起一圈波紋。
鄭小小面上的笑容失了淡定,眼眸微顫,一眼不眨的回看過去,語調(diào)上揚:“那里當(dāng)然能夠看到書林,望長安望長安,書林在這長安之內(nèi),自然能被看到。”
沈鈞行徐徐道:“青云寄身齋?!闭f罷,不去理會面色幾變的鄭小小,揮手讓人帶她離開,另換明智前來。
青云寄身齋是書林的學(xué)堂,能夠在那里讀書的學(xué)子,不僅不用繳納束修,偶爾還能得到名師大儒的指點,只要取得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自然不必為“求知己”而發(f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