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溫仵作!”
二人同時轉(zhuǎn)頭開口,不期然四目相對。
溫清寧望見黑眸中小小的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后撤一步,叉手行禮:“侯爺恕罪?!?/p>
沈鈞行面不改色地收回視線,負手轉(zhuǎn)身,望向窗外的長安淡淡道:“無妨……溫仵作可是想到了什么?!?/p>
溫清寧點點頭:“前夜鄭娘子說朱磨長直勾勾地看著她時,屬下曾特別細致的問過是如何看的,侯爺可記得鄭娘子的回答?”
聽她自稱屬下,沈鈞行微微挑了挑眉:“記得,你在紙上也記錄的很清楚,朱磨長在看向鄭小小時,眼珠往左側偏一些?!?/p>
他稍稍側臉,瞥向半丈之外的女子,說道,“之后你二人聊了些閑話,你再問話時問的是‘朱大郎看完窗戶后做了什么’,你故意換了問題,而鄭小小那時的關注點在別的事情上,根本就沒注意到你換了問法……所以什么時候起的懷疑?”
溫清寧沉默了一會兒,垂眸望地,緩聲答道:“遇到案子時,我會懷疑所有與案子相關的人?!?/p>
沈鈞行微微一怔,想起舊事,下意識問道:“那日若本侯在場,你可會一起懷疑?”
溫清寧交疊的兩手漸漸收緊,回答的聲音斬釘截鐵:“會?!?/p>
沈鈞行被這回答氣樂了,多少年沒人敢懷疑他殺人了?即使是個假設,也讓他震驚不已。
他側身看去,正要開口,看到她垂落在肩頭的舊發(fā)帶時,驀地散了火氣:“罷了,畢竟是溫公親自教導出來的女兒?!?/p>
溫清寧抿了抿嘴,道:“我阿耶和我相反。”
沈鈞行心口一滯,語氣莫測:“溫仵作,繼續(xù)說鄭小小的事。”
“喏?!睖厍鍖幪ы榱怂谎?,繼續(xù)說道,“正常人被人直勾勾盯著看時的反應可能會害怕、會不自在,會羞怯,甚至憤怒,他甚至會想這個人為什么這么看我,一男一女則更偏向動情,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會去想著觀察那個人眼珠的位置。
“我當時懷疑鄭娘子在說謊,可又覺得她說的是真話,矛盾之中無法下判斷。直到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她走到曾經(jīng)放置軟榻的地方,將自己想象成沉入幻覺的朱磨長,兩眼直勾勾的望著窗戶的方向。
“鄭娘子在觀察陷入幻覺后的朱磨長,她可能在驗證什么,也許是在驗證中了香的人是否可以控……”話說一半,突然停下,瞳孔顫動。
沈鈞行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未盡之言,想到武庫署令耿守度,眼底劃過一抹凝重。
“侯爺?”溫清寧試探著喚了一聲。
“這里可看完了?”沈鈞行問道。
溫清寧看了眼窗戶,張了張嘴,最后頷首答道:“看完了。”
沈鈞行看到她那極有眼色的樣子,彎了彎唇角:“先去趟護城衛(wèi),隨后去積福寺。”說著率先出了屋子。
溫清寧跟在后面,連出門前忍不住回頭,視線穿過窗戶看向碧藍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
護城衛(wèi)離得并不遠,就在平康坊北邊的崇仁坊里。
護城衛(wèi)的大門外,溫清寧正低頭沉思時,面前突然停了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