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大郎瞧著她那認真模樣,不由得感慨道:這就是老頭子口中的傳人吧。
溫清寧按照驗尸的正常流程,將陳明弼從頭到腳仔細勘驗一邊,最后只得出兩個字——干凈。
鄧翁將人收拾的太干凈了!
將白布蓋回去后,她又轉(zhuǎn)向下一具,許久后得出同樣的結(jié)論。
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
“前輩,我可否驗一下你這具?”溫清寧問道。
米大郎正在記錄今日勘驗,聽到她的聲音隨意的擺擺手:“我已經(jīng)完成今日勘驗,你隨便看?!?/p>
“多謝?!?/p>
米大郎看到溫清寧一臉嚴(yán)肅,動作不停,湊近小聲說道:“躺在這兒的都不知道被老仵作們驗過多少回了,死因啥的說不定早都驗明白了。又弄成這副樣子,讓人怎么驗?
“別看我來這五天,可每日除了對他們動手動腳,我也不知道要驗啥,我摸我媳婦都沒那么勤快過。所以你要驗不出來,也別難過,不耽誤發(fā)工錢……也就這一點還算不錯?!?/p>
溫清寧手一頓,頗感驚訝:“換過許多仵作了?”
“要說許多也沒有,滿長安才有幾個?。 泵状罄砂咽稚系募埬酶咝踝∧?,“也就把附近縣城的都調(diào)過來走了一遍。我是三原縣的,我爹是縣里唯一的仵作,又年紀(jì)大了,便讓我來歷練歷練見見世面?!?/p>
這事越發(fā)蹊蹺了。
溫清寧把紛雜的思緒盡數(shù)壓下,待腦中清明之后,才繼續(xù)勘驗。
將所有尸體驗完,天色近晚,整個斂尸房里只剩下溫清寧和鄧翁兩人。
她拿起紙筆,斟酌片刻,落筆成書……
屋中鼾聲依舊,溫清寧將勘驗記錄放在桌案上,并將所用之物歸位后方才離去。
鄧翁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動作靈敏的跳下高椅,拿著所有記錄去了京兆府獄。
此時的京兆府獄恰逢開飯時間,一個獄卒挑著飯桶,另一個獄卒抱著疊摞到半人高的粗瓷碗,挨個牢房發(fā)碗打飯。
“吃飯了!吃飯了!”獄卒才吆喝了兩嗓子,便見牢房里唰的一下伸出來一堆手。
被關(guān)在里面的犯人也不吵鬧,安安靜靜極有秩序的等著飯菜到手。
獄卒在心里罵了聲飯桶,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耐煩,手上的動作堪稱溫柔——將碗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遞到犯人手上,跟著扣上一勺子飯菜,間或囑咐一句不夠吃了再要。
“頓頓吃干飯,這日子過得比在家都舒坦,我都不想回去了。”一個粗壯漢子扒了口飯,感慨道,“要不就說自己偷過幾顆菜?”
“要待你自己待,我想娘子了。”另一人說道,“我才娶得媳婦,再關(guān)下去,說不定就改嫁了。”
“一看就是才成親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币粋€年紀(jì)稍長的漢子道,“不過我也該回去了,家里秋收都不知道咋樣了?!?/p>
“說得好像你們想走就能走似的!”說話的是個老漢,“黃步虛那個狗官把咱們關(guān)進來,三個月了!啥說法都沒有!等老漢出去了非得去告他不成!”
“沒錯!去告他!讓圣人砍了那個狗官的腦袋!”
眾人紛紛響應(yīng),喊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