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行走了兩步,偏見元和帝喝湯看書的動作,稍一猶豫,說道:“圣人,書稿尚未完成,只此一份。”
慶王登時驚恐又敬佩地看向他,這人怎么能這么有種!
元和帝頭也不抬地說道:“馮原,記他一頓打,那日我無聊時,喊他進宮來挨揍?!?/p>
“是,老奴這就拿筆寫下來?!瘪T原跟著湊趣,“侯爺放心,挨打前老奴會偷偷給您遞消息,您到時記得穿厚些。”
沈鈞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的,應該不會太久了?!闭f罷,拱了拱手,往殿外走去。
“嗯?”元和帝微微一怔,“什么意思?他要干什么?”
馮原也是一頭霧水:“老奴去問問?”
“算了,他那性子除了禍害他老子,也禍害不了別人!隨他去,鬧得狠了打一頓堵堵那幫子御史的嘴,反正疼的也不是我。”元和帝再次將目光挪回《鞫獄龜鑒》上,“把麻煩扔給朕?哼,若是溫愛卿,定然查得明明白白,要抓人了才會來尋朕?!?/p>
可惜,滿大陳也尋不出來第二個溫輔了。
想起那個提議修改律法、免除勛貴特權的臣子,元和帝曾經(jīng)的遺憾又一次冒了出來。
若他能早三十年碰到這樣的臣子,年富力強之時,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成就一段君臣佳話未嘗不可。
若溫輔能再活得久一些,下一任帝王有這樣的能臣輔佐,大陳說不定能迎來又一個盛世。
可惜,他已是遲暮之年,而溫輔亦不是長壽之人。
馮原察覺到元和帝情緒有些低落,轉(zhuǎn)身吩咐小太監(jiān)再添一盞紗燈,接著上前小聲說道:“侯爺說他忙完手上的事就去草樓觀。”
元和帝翻書頁的手一頓,淡淡“嗯”了一聲,“聽說溫輔的閨女和沈檀的孫子退親了?”
“是有這么個傳言,只是好像安陸侯和那位沈大公子都不同意?!瘪T原回道。
“回頭使人給他再送幾冊佛經(jīng),靜靜腦子,養(yǎng)養(yǎng)心。”元和帝說道。
馮原想開口提醒,安陸侯沈檀在地方是道觀,可轉(zhuǎn)念一想,那太白觀就安陸侯一個人,是道觀還是寺廟又有什么要緊,左右以他那執(zhí)拗的性子也悟不出什么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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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門,眼瞅著沈鈞行要騎馬走人,慶王忙不迭出聲攔人:“武安侯,本王和這事沒關系,真的!”
沈鈞行頷首:“下官沒說這事和王爺有關,真的。”說罷翻身上馬。
慶王被他那一句“真的”回得瞬間消音,望著遠去的一人一馬,臉色鐵青,半晌之后冷聲吩咐:“點兵按照名單拿人?!?/p>
陪侍大吃一驚:“王爺,這么多官員?還有薛駙馬!這……”
“這什么這!趕緊干活!”慶王煩躁打斷。
圣人要他給個說法,不管這事和他有沒有關系,在圣人那就是有關系的。
武安侯想用這件事讓他得罪滿朝文武的同時又失去圣心,當真是陰險狡詐的小人。
然而現(xiàn)在最讓他擔心是他無法確定這事和自己有沒有關系,想想母妃的性子,他只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