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朝源頭東屋走去。
越靠近,血腥味越濃,步子在門檻前稍稍頓了一下,隨即撈起裙擺一腳跨了進去。
屋里的血腥味更濃,一股股濃郁的鐵銹腥氣爭先恐后的往鼻子里涌,刺得人鼻子疼。
溫清寧抬手掩住鼻子,待鼻腔里因血腥味帶來的刺痛緩解后才放下手。接著往里走了兩步,余光偏見左側的人影,轉頭看去就見一男一女倒在一片血紅中。
只一眼便認出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賈舉子的娘子林素。
林素腳朝外,面朝東側倒在炕榻上,那男子則是頭朝東仰面平躺,左手垂落在炕榻外,想來就是伙計口中的葛舉子。
她的視線掃過炕榻上的血紅,掃過男子耳朵上淡紅色清亮的水狀物時,目光一頓,跟著挪到他懸空的手臂上,看到那淡紫色的痕跡時,重重地閉了閉眼,隨即退出屋子,對丁掌柜說道:“丁掌柜,去報官吧?!?/p>
女子的聲音輕柔悅耳,聽在丁掌柜的耳中卻如陰差叩門,將他最后一丁點奢望一鉤子勾了個粉碎:“報官?用不用尋個大夫?”
溫清寧搖了搖頭,問道:“您可知賈兆元在何處?”
丁掌柜推催著伙計去報官,一面想進屋再看看,可才到門口,聞到那味便受不了再次吐了起來,直到什么都吐不出來才哽著聲音開口:“聽說那賈舉子白日里都是外出訪學。”。
他抹去因嘔吐引起的眼淚,長長的嘆了口氣:
“日日不著家,獨留媳婦和一個年輕郎君住一院,偏那葛舉子還是個俊俏討喜的,哪能不出事。這林娘子也是!再怎么樣也不能做出這種事,賈舉子回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可憐的!
“哎呀,要說可憐還是我最可憐,這院子死了人,還怎么往外賃!年后多的是來復考的學子,得損失多少錢呀!天殺的兇人,咋來這殺人!”
溫清寧看了眼捶胸頓足已經(jīng)認定林素和葛舉子有奸情的丁掌柜,轉身進了屋子。
從屋內(nèi)林娘子與那男子的姿勢可以確實猜測出二人關系匪淺,可溫清寧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來時路上便能看出,林娘子一顆心都撲在夫君賈兆元身上,吃喝拉撒睡無不關心過問,眼中再看不到其他男子。遇事需要和商隊溝通時,也都是低頭側臉,站在一丈外說話。
這樣的一個女子到了長安沒多久就變心,還和別的男子同處一室,怎么想怎么覺得怪異。
而且更奇怪的是倘若林素真的和葛舉子有了首尾,枕邊人賈兆元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
誰又會來殺人?是求財,還是尋仇?
溫清寧站在屋子中間,四下環(huán)視,當即將求財?shù)倪x項排了出去。
屋內(nèi)陳設簡單,屏風上搭著幾件舊衣,書閣上堆滿了書籍。
她小心翼翼避開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往炕榻的方向走了幾步,也不上手勘驗,只拿眼細細地瞧著。
林素赤著身子,僅在胸前罩了一件鴛鴦戲水的紅肚兜,面朝東側躺著,右肩膀上有一塊紅斑,右額角流出的血液糊了她半張臉。
溫清寧接著看向另一人。
仰面平躺的葛舉子傷口在左額角,上身穿一件里衣,衣帶散開。腰腹到大腿根處平坦,褻褲堆在腳踝處,光著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