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善將竹哨靠近嘴邊,臨要吹響的時候,又說了一句,“你倆要是不放心,把貨交了,咱們偷偷繞回去看看,只要有口氣就帶著南行,要是死了,他倆的錢平分?!?/p>
這話一出,再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
嗶——嗶——嗶——
清脆的哨聲在谷中回響,過了一會兒,從旁邊的樹叢中鉆出來一個身材中等鷹鉤鼻子的中年漢子。
漢子瞥一眼堆得滿滿登登的牛車,看向慧善:“怎么這個時候還來送貨?忘了規(guī)矩?”
慧善挨腰回答:“明智老大說這個不一樣,保管能賣個好價錢?!?/p>
“能有什么不一樣?鄉(xiāng)野村花初時還能吃個新鮮,每次都吃,貴客們早就膩煩了?!柄椼^鼻說完就想轉(zhuǎn)身離開。
見他不想要,慧善也不慌,直起腰笑道:“江管事,您別急著走,這人她真不一樣,她姓溫,溫輔的溫?!?/p>
江管事立即止步轉(zhuǎn)身:“溫輔的溫?沒弄錯?”
“明智老大做事什么時候出過錯?。坷洗笳f要不是黃步虛的女兒親口點明她的身份,差點就要錯過了?!被凵浦钢\?,肯定道,“他知道貴客里面有不少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溫輔,所以把他閨女送來給貴客們泄泄火?!?/p>
江管事沉思片刻,說道:“五個金餅?!?/p>
“嘶——”
慧善聽到身后倒吸氣的聲音,努力克制上揚的嘴角:“再添五個……”
“十個太多了,那些舉子收費也沒這么高?!苯苁拢瑩u了搖頭。
“不能這么比,那些舉子可不是一次性的,這你情我愿的價格和這個也不一樣啊”慧善道,“再說了,上趕著的歷來都不值錢,哪能和我這稀罕物比價?!?/p>
江管事聞言嗤笑一聲:“這話讓鄭管事聽見,只怕要動怒了……也是你們歪打正著,前幾日才有人訂貨,主家正想著怎么抓人呢,你們就把人送來了……八個金餅,圖個吉利,再多可就貪心了。”語氣里已經(jīng)多了幾分警告之意。
“成交,兄弟們卸貨。”
慧善歡喜的聲音傳音傳進黑暗,溫清寧知道遮蔽在自己眼前黑幕終于要一點點拉開了。
長安城里念她阿耶好的人很多,但同樣,記恨他的人也不少。畢竟只“勛貴宗室所享食邑應(yīng)設(shè)年限”這一條諫言,就足夠整個大陳的勛貴想要他死上八百回。
上方再次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音,法器、經(jīng)書被搬開,接著響起“咚咚”聲。
釘死的木板被一點點起開,月色落入黑暗,帶來一絲光明。
溫清寧一眼不眨地望著上方的人了,看到江管事那獨特的鷹鉤鼻時,腦中靈光乍現(xiàn)。
江管事吹亮火折子,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倏地一笑:“還真是溫小娘子,三年……不對是三年半沒見,小娘子別來無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