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歷7241年1月3曰。**
天國崩裂,三十八柄染血的權(quán)杖刺破蒼穹。昔日的榮光在硝煙中化為齏粉,戰(zhàn)火席卷每一寸土地,哀嚎取代了頌歌。上百億生靈,在同胞相殘的瘋狂屠戮中凋零,最終只剩下七十二億,在焦土與廢墟間茍延殘喘,像散落在灰燼里的火星,微弱,絕望。文明在自噬的深淵中沉淪。
**天歷7265年1月4日。**
殘存的智慧在絕境中爆發(fā)出孤注一擲的光芒。人類科技文明,在血與火的淬煉下,艱難地、帶著傷痕累累的印記,終于突破了二級的門檻!
無數(shù)實(shí)驗(yàn)室燈火通明,工程師熬紅了雙眼,巨大的能量核心在行星軌道上嗡鳴,冰冷的流水線上,流淌出的不再是生活物資,而是閃爍著幽藍(lán)光澤的外星武器——圖紙來自廢墟深處挖掘出的禁忌遺產(chǎn),帶著異星的冰冷與不祥。希望與毀滅的種子,在這一刻同時萌芽。
**天歷7278年5月2日。**
勝利的余燼尚未冷卻,致命的陰影已悄然降臨。一道未被察覺的信息漣漪,穿透了剛剛建立的星際防火墻,如同黑暗宇宙中點(diǎn)燃的烽火。一個科技文明水平高達(dá)2。5級的外星文明,其冰冷的探測器捕捉到了這顆蔚藍(lán)星球的存在坐標(biāo)。
貪婪、好奇,或是純粹的生存擴(kuò)張本能,驅(qū)動著龐大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艦隊,悄然調(diào)整了航向,目標(biāo)直指地球——一個剛剛從自我毀滅邊緣掙扎回來,尚未真正理解宇宙殘酷法則的搖籃。入侵,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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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
“隊長!”
“家主!”
“救世主!”
“領(lǐng)袖!”
“皇!”
無數(shù)道聲音,或焦灼,或崇敬,或絕望,或帶著最后一絲祈求,如同億萬根無形的絲線,穿透時空的迷霧,纏繞著他。這些稱謂,每一個都重若千鈞,每一個都浸透了責(zé)任與鮮血,此刻卻匯聚成一片混沌的潮汐,沖擊著他意識的堤岸。
而身處這一切之上的龍?zhí)欤路饝腋≡诒涞纳系垡暯?。他的“視線”穿透了喧囂,落在了一片虛無的中央。那里,隱約佇立著一個人影。輪廓極其模糊,像是隔著一層不斷蒸騰的水汽,又像是被時間本身磨損了邊緣。唯有那雙眼睛,如同兩枚被遺落在冰湖最底層的血鉆,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穿透力,牢牢釘住了龍?zhí)斓囊庾R。
暗紅的色澤,并非鮮亮,而是沉淀的、粘稠的,從深不可測的瞳孔暈染開去,絲絲縷縷浸透虹膜,仿佛有人將凝固的晚霞與地心深處奔流的熔巖,一同灌入了琉璃鍛造的容器。
冰冷與熾烈,死寂與燃燒,矛盾地交織在那兩潭血湖之中。更引人注目的是眼尾那道天生的赤痕,猶如被蘸飽了朱砂的筆鋒,凌厲地劃過霜雪般蒼白的肌膚,直刺入墨色的鬢角,像一道凝固的血淚,又像一柄出鞘半寸的絕世兇刃。墨色的長發(fā)如瀑垂落,在無形的風(fēng)中泛著綢緞特有的、拒人千里的冷光。
除此之外,龍?zhí)煸僖矡o法捕捉到任何清晰的細(xì)節(jié)。那張臉,被籠罩在無法驅(qū)散的濃霧里。一種奇異的直覺卻在他心底悸動——這個模糊的身影,與他腦海中另一個同樣無法看清的形象,產(chǎn)生了微妙的共鳴。那是停尸房里,冰冷的金屬臺上,一個同樣被迷霧包裹、輪廓難辨的存在。
兩者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宿命般的聯(lián)系,是同一個人在不同時空的投影?還是靈魂深處最深的烙印?他無法確定,唯有那直覺如同冰冷的蛇,纏繞著他的心。
三支棱角鋒利的龍形發(fā)簪,以一種近乎殘酷的美感,斜斜插入那墨色的長發(fā)。簪身流淌著深邃的幽藍(lán),像是凍結(jié)的極光,折射出的冷冽光芒,恰好照亮了眉骨下方投下的、深不見底的陰影,讓那血鉆般的眼眸更添幾分莫測的寒意。
那人身著襲黑袍。那絕非尋常的織物,它像是從銀河最深邃的夜幕中直接裁剪下來的一片夜色,行走間,衣袂拂動,竟泛起如同月相盈虧、潮汐漲落般的幽微光暈。近觀,方能窺見其驚心動魄的奧秘:衣料是由二級文明巔峰時期豢養(yǎng)的“星塵納米蠶”吐出的絲織就。
遠(yuǎn)看是潑墨般純粹的玄色綢緞,但當(dāng)目光凝注其上,每一道看似自然的褶皺里,竟有億萬點(diǎn)微縮的星屑在無聲流淌!它們并非死物,而是隨著主人的步伐,遵循著某種玄奧的軌跡聚散離合,時而勾勒出蒼龍盤桓的宏偉姿態(tài)——躍動的粒子流是飄動的龍須,不斷坍縮又瞬間重組的全息符陣,則構(gòu)成了冰冷堅硬、閃爍著幽藍(lán)數(shù)據(jù)流的龍鱗!
腰側(cè)懸著三枚啞光質(zhì)地的銀鈴,造型古樸。最令人心悸的是鈴舌——那并非金屬,而是被強(qiáng)大力場凝固束縛的反物質(zhì)核心!當(dāng)它們無聲碰撞(是的,在真空中也無聲),蕩開的并非聲波,而是肉眼可見的、扭曲光線的引力漣漪,如同在平靜的時空湖面上投下了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