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72章 一片星域的豪賭（第4頁）

冰與火，靜與動，理智與瘋狂，毀滅與新生。

兩個身影的對峙，超越了單純的個體沖突，被賦予了濃厚的象征意義，它成為了一個歷史性的畫面，被永遠地鐫刻在了碟陸星域的編年史之上。

這一刻，整個星域都安靜了。

隨著契約的成立，賭場大廳內(nèi)那股由恐懼和混亂交織而成的緊張氣氛，開始悄然發(fā)生質(zhì)變，之前那種看熱鬧怕被波及的恐慌心理，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神圣的、古羅馬角斗場般的肅殺與莊嚴。

在場的每一個人，無論是富商巨賈還是貴族門閥，都在這一刻意識到，他們不再是無辜的旁觀者，而是這場歷史性決斗的見證人。

人群開始自發(fā)有序地返回自己的位置。

在這片由眾人目光圍成的無形擂臺之上，對峙的雙方，開始了他們戰(zhàn)前最后的儀式，每一個動作，都被無限放緩，充滿了象征意義。

陳楚的動作，從容、優(yōu)雅，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他緩緩地抬起雙手，解開了自己那件質(zhì)地考究的外套的紐扣，他并沒有將外套隨意丟棄，而是仔細地將它對折，然后遞給了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后的陳風萍，整個過程，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準備一場生死決斗，而是在參加一場高雅的晚宴。

脫下外套后，他露出了里面那套純黑色的、緊貼身體曲線的作戰(zhàn)服，作戰(zhàn)服的材質(zhì)并非布料，而是一種能夠吸收并轉(zhuǎn)化能量的記憶纖維，在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啞光質(zhì)感。

與陳楚的優(yōu)雅從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頭怪物的姿態(tài)，在發(fā)泄完決絕的咆哮之后，它也進入了一種獵食者般的、令人恐懼的靜默狀態(tài)，它不再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將那龐大的身軀微微下伏，四肢的肌肉群如同活物般緩緩起伏、蠕動，積蓄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它那十根黑色的利爪，在地面上無意識地、緩慢地刮擦著，發(fā)出“嘶啦……嘶啦……”的、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

它口中呼出的灼熱氣息，在周圍相對冰冷的空氣中，形成了一團團肉眼可見的白色蒸汽，蒸汽中混雜著暗紅色的能量粒子，如同地獄的吐息，它已經(jīng)將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憤怒與希望，都灌注到了這具變異的軀體之中，它不再是碟陸星老板，它就是一頭純粹的、為戰(zhàn)斗和毀滅而生的絕境狂獸。

當所有的準備動作都已完成，當整個世界都已靜默，真正的戰(zhàn)場，在他們的眼神之間，提前展開了。

這是一場無聲的、卻比任何實質(zhì)性碰撞都更加激烈的意志交鋒。

陳楚的眼神，平靜得像一片無風且深不見底的寒潭，潭水之下，沒有殺意沒有憤怒，也沒有輕蔑，有的，只是絕對的理性和對一切的掌控，他的目光，像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wǎng)，將對手完全籠罩。在這張網(wǎng)中，對手的任何意圖、任何破綻，都無所遁形，這是一種神明俯瞰凡人般的眼神，平靜，卻蘊含著最極致的壓迫感。

而那頭怪物的眼神，則是另一番景象，那雙金色的豎瞳，像兩顆即將爆炸的超新星，燃燒著最原始最純粹的瘋狂與毀滅欲望，火焰的背后，是無盡的仇恨，是對自己命運的詛咒，是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深入骨髓的殺意，它的目光，是一柄燒紅的淬滿了劇毒的利刃，它要用這柄利刃，刺穿對手那層該死的平靜，將他拖入和自己一樣充滿痛苦與火焰的地獄。

深淵與火山，在空氣中對視。

他們的視線，仿佛在無形的維度中發(fā)生了激烈的碰撞，激起了陣陣無聲的漣漪，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為這場意志的交鋒而變得如同粘稠電離，一些精神力較弱的觀眾，甚至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不得不移開自己的目光。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周圍的一切，都成了慢鏡頭下的背景，人們能清晰地看到，一粒因之前咆哮而震落的、微小的塵埃，正在一束光柱中，緩緩地、緩緩地飄浮、旋轉(zhuǎn)、下落。所有人的心，都隨著那粒塵埃的軌跡，一點點下沉，沉向那片名為緊張的深淵。

雙方似乎都在等待，等待一個引爆這場風暴的契機。

那個契機，終于到來了。

當最后一粒在光束中舞動的塵埃，終于耗盡了它最后的浮力，輕柔地、悄無聲息地落在那片狼藉的地面上時，動了！

碟陸星老板那龐大如山的身軀，在那一瞬間，驟然從原地消失了！

他并非真的消失，而是以一種超越了人類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發(fā)動了沖鋒，原地，只留下一個深深的、龜裂的腳印，以及一圈因巨大力量而向四周猛然炸開的白色氣浪。

緊接著，一聲撕裂空氣的尖銳的音爆，才姍姍來遲地在眾人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