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燈火搖曳,將人影拉得細(xì)長,投在墻壁上,微微晃動(dòng)。
濃重的草藥味與血腥氣混合,氤氳出一種生死交織的沉重氛圍。
姜懷玉剛剛行針完畢,額角沁著細(xì)密的汗珠,正用一方雪白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賀崇,微微挑眉:“還真是命大,前有人參吊命,后有我這個(gè)神醫(yī)救命,真是老天爺都舍不得你死!”
榻上,賀崇發(fā)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眼睫顫動(dòng),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初時(shí)混沌迷茫,漸漸才凝聚起一點(diǎn)微弱的光亮。
“呦?”姜懷玉挑眉,隨后推開門出去,看著外頭的幾人,愣是道,“人醒了!”
“醒了?”賀夫人聲音發(fā)顫,幾乎是撲到榻邊。
當(dāng)賀夫人看到臉色依舊蒼白,但強(qiáng)撐著力氣看向自己時(shí),立刻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當(dāng)手上溫?zé)岬挠|覺傳來時(shí),淚水再次決堤,卻是喜極而泣。
賀崇極其緩慢地轉(zhuǎn)動(dòng)眼球,看向妻子,嘴唇翕動(dòng),卻發(fā)不出清晰的聲音,只是手指微微回握了一下。
夏簡兮適時(shí)遞上一杯溫水,姜懷玉示意賀夫人用棉簽沾濕,輕輕潤濕賀崇干裂起皮的嘴唇。
就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一陣急促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瑤姿率先警覺地抬頭,手已按上腰間短刃,但隨即又放松下來,低聲道:“是王爺!”
房門被推開,易子川帶著一身冷冽的夜的氣息踏入。
他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刀,剛從某種高壓的審訊中抽身,眉宇間凝著一層未散的寒霜。
易子川的目光迅速掃過室內(nèi),看到榻上醒來的賀崇時(shí),那層寒霜才略微化開一絲。
賀崇虛弱地看向面前這位,通身氣度的人,眼中帶著茫然與警惕。
他從未見過易子川,但來人氣度非凡,眼神銳利如實(shí)質(zhì),讓他本能地感到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和莫名的敬畏,他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眼中充滿了驚疑與詢問。
易子川步履沉穩(wěn)地走到榻前幾步遠(yuǎn)處停下。
賀夫人下意識地起身,被來人的氣勢所懾,有些不安。
賀夫人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fù)踉谡煞蜷角?,緊張地看著這位深夜闖入,氣勢逼人的陌生貴人。
易子川并未立刻開口,他緩步向前,在離床榻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這個(gè)距離既不顯得過于壓迫,又足以讓他清晰看到賀崇的狀況。
“賀崇?”他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平穩(wěn),穿透了室內(nèi)壓抑的寂靜,每一個(gè)字都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正…正是卑職……”賀崇掙扎著想撐起身體,卻被劇痛和虛弱打敗,只能勉強(qiáng)抬起頭,氣息急促,“敢問…敢問閣下是?”
“易子川!”易子川淡淡的開口。
“易……王爺!”賀崇猛地瞪大了眼。
他本能的想要下床,卻被姜懷玉摁?。骸皠e亂動(dòng),不然死了,我可救不了了!”
“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易子川深深的看了一眼賀崇,隨后緩緩道:“半個(gè)時(shí)辰前,我還在私牢里審問杭州知府李守正。”
“李…李大人?”賀崇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