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來昌顫抖著翻開朱組長的第二份報告,只看了兩頁,臉色就驟然變了——里面的內(nèi)容,跟剛才那份簡直是天壤之別!
之前那份報告里輕描淡寫的“工作失誤”“監(jiān)管不力”,在這里被詳細拆解成一條條確鑿的貪腐事實:誰在哪個扶貧項目中挪用了資金,轉(zhuǎn)賬記錄的時間、金額、收款賬戶一清二楚;誰收受了開發(fā)商的賄賂,證人證言、聊天記錄、甚至送禮時的照片都附在后面;涉案金額更是精確到個位,小到幾萬塊的購物卡,大到幾百萬的現(xiàn)金、房產(chǎn),一項項羅列得明明白白,證據(jù)鏈完整得讓人無從辯駁。
處罰建議也不再是象征性的“批評教育”“誡勉談話”,而是白紙黑字寫著“移交司法機關(guān),依法追究刑事責任”,每個涉案人員的名字后面,都標注了對應的罪名和量刑建議。
彭來昌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臉色慘白如紙。
他難以置信地一頁頁翻下去,每一頁都像一把沉重的鐵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那些名字都是他熟悉的,那些事情都是他默許甚至縱容的,現(xiàn)在被白紙黑字地記錄下來,成了指證他的鐵證。
“這……這怎么回事?”彭來昌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傲慢和從容:“朱組長……他怎么會這么寫?他不是答……”
“答應你了?”蔣震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呵,是不是答應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這些事情都壓下去?彭書記,你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不會真以為憑著京城那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讓京央調(diào)查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掉這些貪贓枉法的蛀蟲吧?”
彭來昌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蔣震,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憤怒,還有一絲被欺騙后的惶恐:“是你搞的鬼!蔣震,肯定是你故意讓朱組長這么做的!你就是想騙我,想讓我自投羅網(wǎng)!”
“騙你?”蔣震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帶著穿透力,“你以為朱組長被你買通了,以為京城的關(guān)系能幫你擺平一切?可你不知道,從一開始,朱組長就站在我這邊。他答應你,不過是我的意思,目的就是讓你放松警惕,讓你今天能心甘情愿地來到這個辦公室,親眼見證這一切?!?/p>
彭來昌的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蔣震耍得團團轉(zhuǎn)!
所謂的朱組長松口,所謂的高震岳幫忙,全都是假的,都是蔣震布下的陷阱!
“不過,你放心?!笔Y震話鋒一轉(zhuǎn),語氣緩和了些許,“我蔣震沒你想得那么陰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事實就擺在這兒,情況也寫在這兒,所有的事情都還有余地?!?/p>
別的字彭來昌沒聽清,也沒心思聽,唯獨“余地”這兩個字,像一道救命的光,瞬間鉆進了他的耳朵里,讓他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猛地繃緊。
“你意思是……還有余地?對嗎?”彭來昌再也顧不上什么省委書記的體面,快步走到蔣震跟前,彎下腰,把報告輕輕放在桌上,手指指著報告上那些刺眼的文字,聲音帶著急切的哀求,“咱們……咱們可以不用這份報告嗎?你也知道,這…這份報告如果報上去的話,會出大問題的!真的會出大問題的!不僅是我,對整個廣貴省的影響都不好??!”
“是你出大問題,不是我?!笔Y震抬眼看他,語氣平淡,“我出的,只會是政績?!?/p>
聽到這話,彭來昌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蔣震竟然會跟他玩這么一手!
表面上給了他希望,轉(zhuǎn)頭就把他逼到了絕境。
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蔣震抬眼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心里暗道:高震岳果然準時。
他早就跟秘書交代過,高震岳來了先讓他在接待室等著,等自己通知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