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臉色發(fā)白。
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抱拳道:“謝父皇關(guān)心,風寒早便好了,只是兒子驟然得知此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祥瑞之物,心中既是高興,也是驚訝,故而晃了晃神?!?/p>
說罷,以手撐著旁邊的石桌,強自勉強撐住這口氣,順勢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也讓自己暫且緩一緩。
“這段時間咱也是被允熥那小子氣了不輕。如今這祥瑞現(xiàn)世,應(yīng)天府那邊的情報……看起來總算令人舒心多了?!?/p>
“不管旁的事情是否荒唐、是否帶著些年輕氣盛的沖動在,總也算咱大孫能忍、能扛,是個有擔當?shù)?!就沖這一點,咱都能放心許多了,老四你說是不是?嘿嘿嘿……”朱元璋又刻意點了朱棣一下,繼續(xù)給他拱了一把火。
或者說,朱元璋也是在暗暗提點朱棣——朱允熥這個大侄兒再不濟,也不是一個純純扛不起來事情的小孩子!
這一句話說得云淡風輕,可卻如同一記洪鐘大呂在朱棣耳邊敲響一般,讓朱棣瞬間有些失神。
正所謂當局者迷,又有云先入為主。
而朱元璋這么暗戳戳一點。
朱棣就算再不愿意接受,也必須承認一個赤裸裸的事實——朱允熥,的確非他所認為的那樣軟弱不濟事。
就算背后有一個諸葛軍師。
可以身入局的是朱允熥,背負罵名的是朱允熥,在事情徹底落定下來之前一言不發(fā)的……也是朱允熥!
「這小子……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朱棣咬著牙齒,在心里恨恨地道。
可與此同時,也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感從四面八方襲來。
連朱允熥那小兒都不簡單了起來。
自己心中所想所圖……
豈非更是難上加難?
朱元璋見朱棣右手死死扣住石桌邊緣,指節(jié)發(fā)白,更是失神愣在那邊,心知自己這兒子應(yīng)該多少聽進去了自己的暗示,或者多少想明白了一些,不經(jīng)意地輕吐了口濁氣。
但他也同樣看得出來,朱棣就算茫然無措,甚至還有些絕望。
可一顆心還是完全沒死。
「這事兒……就只能等他自己慢慢去想通了……」
朱元璋心里有些惆悵地暗道,面上則只做出一副關(guān)心的樣子,道:“老四?你額頭上都開始冒汗了,不會前頭的風寒還沒好吧?若是沒好,你也別瞞著咱,得找大夫去瞧不是?”
朱棣回過神來。
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面色……看起來肯定都很差。
自然也是順坡下驢地順著朱元璋的說法道:“或許是還有些尾巴在吧?待兒子回府后,找大夫瞧一瞧,父皇不必憂心?!?/p>
說完。
還不得不再強行擠出些言辭來,應(yīng)付一番朱元璋前面和他感慨的那些話:“陛下隱忍至今,的確算是給父皇爭氣了,也不枉父皇對他一番慈愛之心。父皇在此安心,兒子便也安心。”
不管他心里有多么嫉恨到發(fā)瘋。
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到位。
這會兒功夫,朱棣的心緒也總算稍稍平靜下來了些許,深呼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定了定心,咬牙暗道:「成大事者從不輕言放棄,此事固然于本王的打擊是巨大的,可對方出了招,本王卻不能自亂了陣腳!萬事還是先把所有情況都打探清楚,再回去與道衍師父商量一番再說!」
想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