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湘儀被關了一晚上,又餓又怕,早就沒了昨天撒潑的勁兒,此刻虛弱得像只被雨淋濕的小雞。
見謝冬梅進來,她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你別管我!我就餓死在這兒算了!”
謝冬梅倚著門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行啊,那你就在家餓著。我借了輛小轎車,本來想帶你去市里逛逛百貨大樓,給你買幾件新衣裳。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
“小……小轎車?”鄭湘儀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餓得發(fā)花的眼睛瞬間亮了。
饑餓、委屈、被關起來的憤怒……
在小轎車和百貨大樓面前,瞬間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去!我去!”她從床上一躍而起,動作快得差點因為低血糖而暈過去。
十分鐘后,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的鄭湘儀跟著謝冬梅走出了院門。
一輛黑得發(fā)亮的轎車靜靜地停在胡同口,一個穿著白襯衫的顧家司機見她們出來,立刻小跑著過來,恭敬地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謝女士,小姐,請上車?!?/p>
鄭湘儀的虛榮心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清了清嗓子,端起一副大小姐的架子,并沒有立刻上車,反而對著司機挑剔起來。
“師傅,你怎么不等街上人多點的時候再來接我們???”她故作老成地嘆了口氣,“這么大的排場,沒人看著多沒意思。下次記住了啊,得挑人來人往的時候,再給我開車門?!?/p>
司機愣了一下,隨即低頭應了聲‘是’。
鄭湘儀這才滿意地彎腰坐進車里,柔軟的座椅讓她舒服地哼了一聲。
她轉頭看向謝冬梅,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討好,“媽!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原來您是給我準備了這么個大驚喜?。∥艺f呢,那自行車算個什么呀,跟這小轎車一比,簡直就是破銅爛鐵!還是您有眼光!”
她又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冬梅的裝扮,羨慕地說:“媽,您今天真好看,就應該天天這么穿!等會兒到了百貨大樓,您可得給我挑幾件跟您身上這差不多的衣裳,我也要穿!”
謝冬梅聽著這些話只覺得惡心,她真恨不得把這白眼狼直接塞回她親娘的肚子里去。
她偏過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一個字都懶得說。
一路上,車廂里只有鄭湘儀一個人嘰嘰歪歪的聲音,從夸耀自己坐了小轎車,到暢想要在百貨大樓買什么,唾沫橫飛,興奮不已。
司機和謝冬梅都像沒聽見一樣,誰也沒搭理她。
車子在一個古樸的四合院門口停下。
謝冬梅推門下車,陳硯君看見她,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謝大夫?!?/p>
“上車說。”謝冬梅言簡意賅。
陳硯君點點頭,拉開后座另一側的車門坐了進來。
他身上自帶著一股子煞氣,一坐進車里,整個車廂的溫度都仿佛降了幾度。
剛才還像只聒噪的麻雀一樣的鄭湘儀,在看到陳硯君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時,瞬間噤聲。
她嚇得往角落里縮了縮,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剛才那副大小姐的派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車一路疾馳,在鄒家村河邊橋底停穩(wěn)。
橋墩下陰冷潮濕,空氣里都帶著一股子河水的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