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墩下陰冷潮濕,空氣里都帶著一股子河水的腥氣。
鄒瀚海和鄒瀚濱兄弟倆早就等在那兒了,身后跟著的黑皮和柱子,一人叼著根沒點燃的煙,吊兒郎當地靠著橋墩。
不遠處,還有兩個更扎眼的家伙。
大熊和烏鴉都穿著緊繃的黑色無袖背心,裸露出的胳膊上貼滿了龍飛鳳舞的‘紋身’,腱子肉鼓鼓囊囊,一看就不是善茬。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陳硯君,他一出現(xiàn)橋底的光線似乎都暗了幾分。
緊接著,一只踩著半高跟皮鞋的腳落了地,謝冬梅戴著一副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不緊不慢地從車里走了出來。
黑皮和柱子一看到陳硯君,立馬把煙屁股吐了,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刀疤哥!”
大熊和烏鴉也立刻跟了上來,學著他們的樣子,甕聲甕氣地叫道:“刀疤哥!”
陳硯君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鎖定了鄒瀚濱。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塊老舊的上海牌手表,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十點半之前,把事情了了。我忙得很。”
這派頭……這陣仗……哪還有什么不信的?
鄒瀚濱心里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腰彎得幾乎要折斷:“是是是,您放心,一定!一定在十點半之前辦妥!”
鄭湘儀被眼前這陣仗嚇得腿肚子直哆嗦,她用力扯了扯謝冬梅的袖子,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媽……我們不是要去百貨大樓嗎?這是哪兒啊?我害怕……”
謝冬梅頭也沒回,反手一把就掰開了她死抓著自己的手,力道大得讓鄭湘儀抽了口冷氣。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就把你扔在這兒?!?/p>
鄭湘儀把剩下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里,再也不敢吭聲,只是那雙驚恐的眼睛還在滴溜溜地亂轉。
鄒瀚??匆婈惓幘@尊煞神,早就嚇破了膽,正想屁顛屁顛地湊上前去套個近乎,目光卻被陳硯君身旁的女人給吸住了。
這女人是誰?
一身講究的套裝,脖子上那串珠子溫潤發(fā)亮,一看就價值不菲。
臉上那副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但光是站在那兒的氣場,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可……可她旁邊那個嚇得臉都白了的小姑娘,鄒瀚海卻是認得的。
那不是鄭家的那個小女兒,鄭湘儀嗎?
一個荒唐的念頭猛地竄進鄒瀚海的腦子里。
他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里瞪出來,這人是謝冬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印象里的謝冬梅,就是個整天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褂子,身上總帶著一股子草藥味兒的普通中年婦女。
什么時候有過這種……這種連市領導夫人都比不上的派頭?!
鄒瀚海使勁眨了眨眼,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天沒亮就出門到現(xiàn)在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