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磨蹭到謝冬梅身邊,伸手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袖,眼圈有點紅:“媽……”
謝冬梅回頭看她。
“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编嵥棘幍穆曇粼秸f越小,幾乎快聽不見了,“我……我長這么大,好像還沒跟媽一起睡過覺呢。”
最后那句話,輕得像羽毛,卻狠狠地撞在了謝冬梅的心口上,撞得她又酸又疼。
她看著女兒那雙清澈又帶著祈求的眼睛,所有到了嘴邊的硬話都咽了回去。
下一秒,她對著正準(zhǔn)備脫鞋上床的鄭愛國抬腿就是一腳,沒好氣地吼道:“去!跟明成睡那屋去!別在這兒礙眼!”
“嘿!你這老婆子……”鄭愛國被踹得一個趔趄,話還沒說完,對上謝冬梅那要吃人的眼神,立馬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嘟囔著出了門。
房間里只剩下母女倆,燈光都好像變得溫柔了許多。
鄭思瑤挨著謝冬梅躺下,緊緊地攬著她的胳膊,像一只終于找到了港灣的小貓。
謝冬梅渾身僵了一下,隨即也放松下來。
她側(cè)過身,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女兒的后背,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從女孩子家一個人在外頭要注意安全,到錢花完了盡管找爸媽要,再到和宿舍同學(xué)要怎么相處……說的都是些尋常小事,鄭思瑤卻聽得格外認(rèn)真。
她把小腦袋在母親的臂彎里蹭了蹭,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皂角和草藥混合的清香,那是媽媽身上獨有的味道,讓她無比心安。
聊著聊著,鄭思瑤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攬著母親的手臂,沉沉地睡了過去,嘴角還帶著一抹滿足的笑。
另一間房里,氣氛則完全不同。
鄭愛國平常不善言辭,翻來覆去烙了好一會兒的餅,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對著黑暗中鄭明成的床鋪悶聲說道:“明成啊,你明天就要去深市了,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嗯?!编嵜鞒蓱?yīng)了一聲。
“爸跟你說,到了那邊,別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混,也別總想著一步登天,腳踏實地最要緊。你媽給你的錢,那是救急用的,得省著點花,聽見沒?”
鄭愛國一口氣說了很多,都是些翻來覆去的老話,要是擱在平時,鄭明成早就嫌煩了。
可今晚,他卻異常地有耐心。
“知道了,爸?!?/p>
“遇事多動動腦子,別老是憑一股子蠻勁兒,要是真碰上解決不了的難事,就給家里打個電話。”
“嗯,您放心吧!”
父子倆一問一答,直到鄭愛國的聲音漸漸被平穩(wěn)的鼾聲取代。
鄭明成睜著眼,毫無睡意地看著招待所斑駁的天花板。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心里像有一團(tuán)火在燒。
深市……
那是個遍地是黃金的地方。
他要去那兒,闖出一片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