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燕被她扶起來,站得筆直,像個聽候命令的士兵,“謝姨,我不怕吃苦!”
“光說不練假把式?!敝x冬梅指了指后院晾曬藥材的架子,“先去跟著那兒的小李師傅認(rèn)藥材,什么時候能把上百種常用藥材的性狀、味道、功效都分得清清楚楚,什么時候再來找我。”
她說完,揚(yáng)聲朝里間喊了一句:“明禮,出來一下!”
鄭明禮應(yīng)聲從藥柜后頭探出腦袋,快步走了過來,“媽,怎么了?”
“這是李小燕,你紅娟嬸的女兒,你還認(rèn)識吧?”謝冬梅指了指旁邊的李小燕,言簡意賅地吩咐,“她現(xiàn)在來醫(yī)館當(dāng)?shù)膶W(xué)徒。你先去我書房,找?guī)妆咀顪\顯的藥理入門書給她。然后帶她去后面的員工宿舍,安排個床位?!?/p>
鄭明禮這才注意到母親身邊這個羞怯地低著頭的女孩,有些驚訝:“她……她要學(xué)中醫(yī)?”
在他印象里,李小燕總是低著頭不怎么說話,而且這年頭愿意一頭扎進(jìn)故紙堆里啃這些枯燥東西的年輕人,可不多見。
李小燕聽到鄭明禮的聲音,那雙清澈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兩頰飛上兩抹紅暈,糯糯地喊了一聲:“明禮哥哥?!?/p>
鄭明禮撓了撓后腦勺,有些手足無措,“你好,你好?!?/p>
“走吧,我?guī)氵^去。”他不敢再看李小燕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轉(zhuǎn)身就朝后院走。
李小燕連忙跟上,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又給謝冬梅鞠了個躬,這才邁著小碎步,像只快樂的小尾巴似的跟在鄭明禮身后。
謝冬梅端著茶杯,看著李小燕那又羞又喜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傻丫頭,這一世,怕是又要為這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傷心咯。
她隨即搖了搖頭,將這點(diǎn)前世的記憶甩出腦海,仰頭把杯里的溫水一飲而盡。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現(xiàn)在只能是看著幫她把關(guān)下對象。
脫下白大褂,她也邁步走出了醫(yī)館,回了不遠(yuǎn)處的小四合院。
剛踏進(jìn)院門,一股飯菜的香氣就撲面而來。
鄭愛國正系著圍裙在小廚房里忙活。
謝冬梅前腳剛邁進(jìn)堂屋的門檻,后腳鄭湘文就拖著灌了鉛似的腿走了進(jìn)來,一屁股坐在小馬扎上,累的連話都懶得說。
“怎么了這是?讓誰給煮了?”謝冬梅瞥了她一眼,自己倒了杯涼白開。
鄭湘文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哼哼:“媽,我快累死了?!?/p>
“誰讓你那么能干?!敝x冬梅有些心疼。
鄭湘文一下子坐直了,“你知道我現(xiàn)在一個人當(dāng)幾個人用嗎?店里得盯著,還得出去跑那些廠子和單位的單子!腿都快跑斷了!再這么下去不行,咱們必須得招人了!”
謝冬梅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水,“哦,生意這么好?”
“好得快把我人給累沒了!”鄭湘文抱怨道,“還有那個倉庫,前兩天下了場雨,里頭潮得能擰出水來!咱們那些貨,金貴著呢,萬一發(fā)了霉,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她越說越激動,“媽,不能再這么小打小鬧了!咱們得正經(jīng)租個門面,不然連個談生意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老把人往那個潮乎乎的破倉庫里領(lǐng)吧?”
“說來聽聽,你想要個什么樣的?”謝冬梅來了興趣。
見母親肯認(rèn)真聽,鄭湘文精神一振,立馬來了勁兒:“鋪面不用太大,臨街的,能擺樣品當(dāng)個展廳就行。關(guān)鍵是后面,最好能帶個小辦公室,我算賬、接待客戶也方便。最最重要的是,得有個大倉庫,一定要大,而且必須干燥通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