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到,那會是沈文斌在死之前,聽見的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沈昭都會反復(fù)做著同一個夢。
夢里,沈文斌摸著她的小腦袋,溫柔笑著說:
“還好呀,昭昭知道爸爸是最愛昭昭的,爸爸也就安心了。”
“爸爸也知道,昭昭最愛爸爸?!?/p>
“所以昭昭一定要永遠(yuǎn)快樂,長命百歲,好不好?!?/p>
午夜夢回驚醒,那段時間,在紀(jì)家寄人籬下的委屈不適,沈文斌突然離開人世的噩耗,對爸爸最后說的那句話的愧疚,還有被林頌琴拋棄扔下的不甘恨意,亂七八糟地絞在一起,像血盆大口,將她淹沒吞噬。
她支撐不下去了。
于是只身前往沈文斌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樹林。
站在河邊,想要跳下去的沈昭,在一只腳伸出去時,到底還是害怕地縮了回來。
再熬一熬吧,日子不都是熬過去的么。
她對自己說。
卻沒想到,過了自己心里這關(guān),偏偏老天爺不放過她,像在懲罰她對沈文斌說的那句話似的,雷聲轟鳴,雨水傾盆落下,她被困其中,孤身一人。
昏昏沉沉之中,她好像趴在某個很溫暖很寬闊的后背上,求生的渴望溫柔的本能,讓她緊緊攥住那人衣服。
“膽子這么小,不敢跳還亂跑?!?/p>
她聽見有人冷冰冰地在耳邊這么說。
只不過,那聲音太模糊,像極了渺遠(yuǎn)的夢境,具體聲線,沈昭是記不太清了,就潛意識覺得,很好聽,估計是個帥哥救了自己。
“沈昭?!?/p>
冷冰冰又好聽的聲音,在現(xiàn)實里響起。
沈昭回過神,跌進(jìn)周淮序的深眸。
他問她:“神游什么?!?/p>
“沒什么。”
沈昭說完,又想起剛才的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我,你生什么病了?”
“跟你一樣,長結(jié)節(jié)?!敝芑葱蚩粗f,“可能也是被你氣的。”
沈昭一聽,可太冤枉了,“我氣你什么了?”
周淮序聞言頓了下,似突然想起什么,說:“上次暖手寶的回禮,你還沒送給我?!?/p>
“……”
“是你自己說不要的?!鄙蛘颜f道,“過了那村就沒那店了,更何況,你當(dāng)時在車上跟我說了些什么話,你不記得,我反正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