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清楚,只要謝緒凌還站在這里,只要他還活著,今日之事,便絕不可能輕易了結。
新帝坐在龍椅上,身體繃得筆直。慕卿潯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他想發(fā)怒,想下令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拖出去。
可是他不能。
因為她說的,句句是實。
更因為,她身后的那個男人,即便沒了兵權,也依舊是謝緒凌。是那個能讓北境蠻族聞風喪膽的戰(zhàn)神。
是他皇位的穩(wěn)固,所必須倚仗,也必須忌憚的力量。
慕卿潯不再言語。她的話已經說完,剩下的,便是等待皇帝的裁決。
她將自己和謝緒凌的功績與忠誠,將新帝的猜忌與薄涼,全都攤開在了這金鑾殿上,放在了陽光之下。
她要賭的,不是天意,而是人心。
是這滿朝文武的人心,更是那龍椅之上,帝王的人心。
良久,新帝疲憊地擺了擺手。
“欽天監(jiān)捕風捉影,妄言天機,李淳革職查辦,禁足府中,靜思己過。”
他看向裕親王與張承,語氣加重了幾分:“裕親王與張愛卿,身為宗室重臣,亦聽信流言,擾亂朝綱,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這個處置,不痛不癢。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皇帝在找臺階下。
最后,他的視線回到了慕卿潯和謝緒凌身上,復雜難明。
“謝國師與夫人,功在社稷,朕……不會忘記。”
“妖星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此事,到此為止?!?/p>
說完,他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宣布退朝。
群臣跪拜,山呼萬歲。
裕親王怨毒地看了謝緒凌夫婦一眼,甩袖離去。
慕卿潯緩緩轉身,與謝緒凌并肩而立。
她贏了這一局,但她清楚,這只是開始。只要帝王的猜忌還在,他們的安穩(wěn),便永遠都只是一種奢求。
謝緒凌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依舊冰涼,卻不再顫抖。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牽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座輝煌而冰冷的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