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睜開眼,血絲從眼眶里迸出來。
“夠了?!?/p>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他一步步走到帳中的沙盤前,看著那個代表狼居胥山隘口的位置。那里,插著一枚代表謝緒凌的黑色小旗,而四周,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代表蠻族的紅色小旗。
像一片紅色的海洋,要將那點(diǎn)黑色徹底吞噬。
“傳我的命令?!惫⒎榫従忛_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張遠(yuǎn)臉上露出期盼。
“全軍……按兵不動。”
“什么?!”張遠(yuǎn)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將軍!你……”
“我說,全軍按兵不動?!惫⒎橹貜?fù)了一遍,他沒有看張遠(yuǎn),依舊死死盯著沙盤,“自即刻起,大營戒嚴(yán)。任何人,不得擅自出營,違令者——”
他頓了頓,抬起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狠狠插在沙盤上,刀尖正好穿透了狼居胥山的位置。
“——立斬不赦!”
整個帥帳,落針可聞。
張遠(yuǎn)怔怔地看著他,又看看一臉漠然的秦風(fēng),最后,他的視線落在那柄顫動的戰(zhàn)刀上。他像是瞬間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后退了兩步。
“瘋了……都瘋了……”他喃喃自語,失魂落魄。
耿烽沒有理會他。
他只是看著那柄刀,仿佛透過它,看到了隘口中的血戰(zhàn),看到了那個正在為他們爭取時間的背影。
他答應(yīng)過他,要打下一座空營。
他答應(yīng)過他,要傳檄四方,宣告一場虛假的勝利。
他答應(yīng)過他,要用他的死,換北境的生。
耿烽伸出手,扶住了冰冷的刀柄,這才讓自己的身體不至于倒下去。
這是第二天了。
還有一天。
他只要再像個懦夫一樣,在這里,堅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