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戰(zhàn)場,臣一人足矣。但京城的戰(zhàn)場,比北境更兇險?!敝x緒凌的剖白直白得驚人,“那些看不見的刀子,會先捅穿臣的后背,再遞到蠻子的手上。臣需要一個能替臣守住后方的人。”
皇帝皺起了眉。
“臣斗膽,請陛下即刻下旨,速召臣妻卿潯回京坐鎮(zhèn)?!?/p>
“慕卿潯?”皇帝有些意外。他以為謝緒凌會要求兵權,要求糧餉,甚至要求一個親王監(jiān)軍以示清白,卻沒想到,他要的,是他的妻子。
一個在世人眼中只會爭風吃醋的深閨婦人。
“陛下,您只看到了她在御花園里撒潑,卻沒看到她為了護住臣,連命都不要的樣子?!敝x緒凌苦笑了一下,牽動了臉上的傷疤,“我謝家,不需要一個溫婉賢淑的擺設。我謝緒凌,需要一個能與我并肩作戰(zhàn)的妻子?!?/p>
“她,就是臣的后背?!?/p>
皇帝沉默了。
他想起了那個在宮宴上,為了維護謝緒凌,敢當眾頂撞貴妃的女子。想起了那個看似嬌蠻,卻在謝緒凌出征時,跪在太廟為他祈福三天三夜的女子。
原來,那不是不懂事,而是無所畏懼。
他終于明白,謝緒凌要的不是一個幫手,而是一把刀。一把能替他斬斷所有射向他的暗箭的,最鋒利的刀。
“好。”皇帝下了決心,“朕允了。朕不僅讓她回來,朕還會給她一道密旨。在京中,她的話,就等同于你的話?!?/p>
“謝陛下!”謝緒凌深深一揖。
“去吧?!被实蹞]了揮手,“回府歇著,陪陪你母親。三日后,朕在德勝門,親自為你踐行?!?/p>
謝緒凌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行禮之后,轉身退出了大殿。
他來時沉重,去時,步履卻仿佛輕快了一些。
殿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夜色。
皇帝獨自一人,重新走回那幅輿圖前。他的手指撫過“揚州”二字,又移向了遙遠的“北朔”。
一條運河,連接著兩個戰(zhàn)場。
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一對夫妻,一個守國門,一個鎮(zhèn)朝綱。
他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做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
“來人。”
“奴才在。”
“擬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