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以為他贏了。他除掉了你的心腹,打開了北境的缺口,把一個死局拋了出來。他篤定你會為了救局而自亂陣腳,或者為了自保而袖手旁觀。無論哪一種,你都輸了?!?/p>
慕卿潯的聲音壓了下來,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但他算錯了一件事。他不知道,一個必死的局,也是一個必勝的局。因為置之死地,方能后生?!?/p>
“你想讓我……”
“去?!蹦角錆≌f,“就像你剛才想的那樣,去皇宮,去求見皇帝?!?/p>
謝緒凌愣住了。
“去彈劾王忠,去痛斥兵部。去請求帶兵,去為北境的將士請命?!蹦角錆±^續(xù)說道,“你要表現(xiàn)的憤怒,絕望,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你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你的失態(tài),看到你的無能為力。你要讓王忠覺得,你已經(jīng)黔驢技窮,只會做這種匹夫之勇?!?/p>
“演戲?”謝緒凌終于反應過來。
“不,不是演戲。”慕卿潯搖頭,“將軍的憤怒是真的,悲痛也是真的。你只需要把這些,原原本本的,呈現(xiàn)在皇帝面前?!?/p>
“他會信?”
“他會的?!蹦角?潯的語氣無比篤定,“因為一個真正冷靜的謝緒凌,才是他最忌憚的。一個失控的你,反而讓他安心。他會駁回你的請求,會安撫你,會把你牢牢地按在京城。但他也會因此,對王忠生出真正的警惕和不滿?!?/p>
她走到謝緒凌的面前,替他整理著因憤怒而散亂的衣甲。
“朝堂上的火,要燒起來了。王忠把北境當成了他的刀,現(xiàn)在,這把刀太鋒利,快要握不住了?;实坌枰硪粋€人,去制衡這把刀?!?/p>
“而我,就是那個人?!敝x緒凌吐出這句話。
“對?!蹦角錆〉氖滞T谒男丶咨?,“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都在朝堂這出大戲上時,我才能去做另一件事?!?/p>
“什么事?”
“為北境那些死去的,和還活著的兄弟,討回真正的公道?!?/p>
慕卿潯沒有說得更具體,但謝緒凌已經(jīng)懂了。
他看著她,看著這個永遠冷靜、永遠能從絕境中找出一條生路的女人。方才的暴怒和絕望,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閘門攔住,然后,緩緩匯聚成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力量。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
天色將明,謝緒凌換上朝服,大步走出了帥帳。
他的軍隊,還在不知疲倦地操練。
而他,要去另一個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