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怎么說兩家話?!彼吻搴珊蛧廊裘糇趫A桌的兩側(cè),她看著嚴若敏緊繃的神情,便問:“嚴姨娘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嚴姨娘連連點頭:“是,我也是才知道的,前幾天夫人給江歲寧叫去,結(jié)果是老爺見的江歲寧,老爺想納江歲寧為妾。我心里實在慌得很,不知道夫人準備做什么,這幾年礙于夫人,老爺在我之后始終沒有納妾,夫人突然想把江歲寧給老爺,我想不明白。大少奶奶,求您幫我在夫人面前說幾句好話?!?/p>
宋清荷能看得出來,嚴若敏對陸夫人的恐懼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她問道:“嚴姨娘,娘平日里會說些刻薄的話,您不必往心里去,娘不是也沒做什么事么?!?/p>
嚴若敏眉頭微蹙,目光低垂,半晌才回道:“夫人對我和觀棋心里有恨,從我懷著觀棋開始,她就幾次派人在我飲食里下東西,每次我不是陰差陽錯的躲過或者被救回來。直到觀棋出生前一個月,也許是因為夫人也懷孕了,也許是見事已至此,夫人總算是放過我們母子了?!?/p>
宋清荷沒想到陸夫人下手如此歹毒,這種事要怪就應(yīng)該怪陸進,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給嚴若敏和陸觀棋算什么本事。
“觀棋一點點長大,我每天都要和他說,他是庶出,千萬不要和大少爺三少爺打架,要讓著他們,就是怕夫人把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上升為大人的恩怨。觀棋聽話,小時候三少爺頑皮拿石子砸他,他頭都被砸破了也不還手。不過,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p>
嚴若敏道。
嚴慎行的父親是嚴若敏的弟弟,在嚴若敏嫁到京城后,他也跟著來京城謀生,娶了一位豬肉鋪老板的女兒,生下嚴慎行。嚴慎行過周歲生日,父母帶著他來陸府看嚴若敏,不想那天晚上府中一個雜役竟然試圖侵犯嚴慎行的母親,被嚴慎行父親發(fā)現(xiàn)后上前阻止,兩人打斗時嚴慎行的父親失手打死了對方,被陸夫人直接差人送到京城府衙,讓官府依律定罪。
那年秋天,嚴慎行的父親被定了故意殺人的罪名,在菜市口被處斬,當天他的母親也懸梁自盡。
“不是失手么?而且是雜役意圖不軌在先,況且嚴慎行的父親有一個做官的姐夫,再怎么說,也不應(yīng)當被處斬吧?!彼吻搴蓡?。
嚴若敏道:“夫人不許老爺插手,還去衙門里讓提督依法辦案。后來我給慎行改了名字,希望他能夠謹言慎行,不要再出他父親的事了……”
宋清荷話到了嘴邊,可看到嚴若敏傷心的樣子,又不好說出口。
什么謹言慎行,要是存心被人找麻煩,是躲不過去的。
“那慎行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么?”
“不知道,我沒告訴他,老爺可憐他,在府里下了封口令,誰都不準提此事,所以慎行只當父母早亡?!?/p>
宋清荷理解了嚴若敏在怕什么,“嚴姨娘的擔心我明白了,嚴姨娘放心,我會在娘面前說幾句好話的。”
現(xiàn)在,陸府除了陸兆松外,又多了一個無辜的人,便是嚴若敏。
宋清荷的復仇計劃里,把他們排除在外,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和自己一樣,也是受害者。
得到宋清荷的允諾,嚴若敏稍微松口氣:“謝謝大少奶奶,謝謝?!?/p>
宋清荷道:“我跟管家說一聲,讓江歲寧到雎爾齋做事,在我眼皮底下,總歸是方便些。”
圖州往崇北的官道,陸觀棋和嚴慎行騎快馬奔過,卷起層層塵土。
早上康遠傳信,說是在裴家商鋪的一間倉儲庫里,發(fā)現(xiàn)了糧食,并且是精糧。這幾天開始,裴家運輸貨物的車隊開始頻繁活動,所以現(xiàn)在幾乎可以斷定,裴家參與販售糧食到北楚,只要抓他個人贓并獲,定能順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陸觀棋立馬趕去崇北,在查出陸進之前,他要阻止。
圖州和崇北,騎快馬只要十幾個時辰,天黑之后陸觀棋順利進入崇北城門。
在康遠租的一戶農(nóng)家院里,陸觀棋坐在上座,康遠和其他幾個親從官站他面前。
“大人,我們什么時候抓捕裴家商號的車隊?”
康遠問。
陸觀棋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還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
康遠回:“有個中年男人去裴家的倉儲庫接糧,我們的人正在跟蹤,卑職猜測應(yīng)該是運往北楚?!?/p>
“裴家是如何把糧食藏在車隊里?是用普通貨物之名實則全部都是糧食,還是摻雜其中?!标懹^棋發(fā)問。
“這個還不知道?!笨颠h自覺理虧,沒有搞清楚全部,聲音也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