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棋踩著大牢里的地磚,出現(xiàn)在躺在地上茍延殘喘的黃柏山面前。
“你說你傷了我三弟,我這人有仇必報,你覺得我會不會留你?!?/p>
黃柏山奮力掙扎著起來,“不是啊,我沒有,是我姐夫讓我來冒充兇手的,不是我干的,我都不知道你三弟長什么樣,我怎么傷他啊?!?/p>
韋毅告訴黃柏山,他只要去走個流程,頂多在大牢里呆幾天就會被送到陸相面前,然后陸相自會放了他。
可怎么如今完全不是按照姐夫說的來呢?黃柏山怕死更怕疼。他現(xiàn)在恨不得一股腦的全都說出來,只要陸觀棋能放他走就行。
陸觀棋道:“你姐夫是誰?”
“京城學(xué)政韋毅!你去問我姐夫,就能知道我沒撒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說事成以后會給我銀子花我才來的?!?/p>
黃柏山跪坐在地上,頭發(fā)凌亂像個鬼,哭嚎著。
“韋毅還和你說什么了?”
“說我被皇城司抓了之后,會被帶到陸相面前,到時候陸相會放了我。大人明鑒啊,我是無辜的?!秉S柏山在陰暗濕冷的大牢里呆了七八天,整個人已經(jīng)變得焦躁不安。
沒人提審自己,也沒人管自己,好不容易看到獄卒了,居然上來就用刑!黃柏山暗暗發(fā)誓,回去以后一定要讓姐姐罵姐夫一頓給自己出氣!
陸觀棋一腳踹倒黃柏山,轉(zhuǎn)身離開大牢。
看著鐵鏈子再度被鎖上,黃柏山爬起來,整個人趴在圍欄上,沖著陸觀棋大喊:“大人!大人!不用上刑,我什么都說!”
黃柏山不是黃柏山,而是陸進(jìn)對自己猜忌的證據(j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陰暗的地方突然走到陽光下,會有些不適應(yīng),陸觀棋抬頭望著太陽,頭腦感到一陣眩暈。
回到陸府,陸觀棋直奔雎爾齋而去,在暖閣找到正捧著一本書看的宋清荷。
他的突然出現(xiàn),嚇?biāo)吻搴梢惶?/p>
“你……怎么了?”
宋清荷見他臉色不太好,放下書本,問道。
陸觀棋大步上前,將宋清荷攬入懷中,低語道:“我很累,讓我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p>
“出什么事了?”宋清荷清冷通透的聲線里摻著一絲的關(guān)切。
“爹……是他找的兩個混混去康遠(yuǎn)家門口鬧事。”最后幾個字,陸觀棋說的很輕。
宋清荷指尖深陷掌心,語氣平和道:“因為已經(jīng)確定你父親對你的不信任,赤裸裸的真相擺在你面前,你很傷心。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也是一種報應(yīng)呢?你縱容你父親,而結(jié)果就是你依然被排除在陸家之外?!?/p>
“我……”陸觀棋語塞。
他知道,宋清荷說的都對。
“可能,陸家是你這輩子傾盡全力也無法融入的吧。爹偏愛嫡長子,你看看陸成業(yè),他雖然可惡,可他有些行徑也是被逼出來的。在陸家,你和陸成業(yè)再怎么努力,也比不過陸兆松的一根手指?!彼吻搴傻驼Z道。“這是一種天然的屏障,你父親的心里只有陸兆松,你做多少事都是無用功?!?/p>
宋清荷的話很輕,卻像是魔音繞梁,將本就壓抑的陸觀棋內(nèi)心瞬間擊潰。
宋清荷繼續(xù)道:“我知道,你父親在你心中一直是榜樣,可榜樣卻犯下禍國殃民的大罪,其實你心里清楚,你敬愛的父親壓根就不存在,是時候認(rèn)清現(xiàn)實了。觀棋,不要逃避,你父親是個骯臟不堪的人和他根本不愛你的事實?!?/p>
陸觀棋內(nèi)心最深的那道傷疤,被宋清荷狠狠撕開,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