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
裴亭云回到裴家,經了柚子葉除晦氣、跨火盆,又去沐浴更衣,才走到正廳,看到等在那里多時的宋清荷。
丫鬟告訴裴亭云,這些都是小姐吩咐準備的,連里衣的顏色都規(guī)定是紅色,說吉利。
“這么晚,有勞清荷來過來一趟?!?/p>
宋清荷的珍珠耳墜晃著暖黃色光暈,倒叫人分不清是燭火染了珠光,還是珠光融了燭影。“兄長經此一遭,我怎么能不過來呢?!?/p>
裴亭云道:“裴家的車隊暫停了所有的業(yè)務,之前倉庫和貨站里的糧食也都被收繳。賬房付了八十萬兩,雖然元氣大傷,可是也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一切都要謝謝你。”
“若是真要是謝謝我,就抓緊時間離開京城,我那邊應該也要收尾了?!?/p>
“你找到了陸成業(yè)陷害陸兆松的證據?”
“差不多。”
眼看著之前綢繆之事一個個了了,裴亭云忍不住問道:“那你和離之后呢,可有打算?陸觀棋要是糾纏你呢?”
宋清荷沉吟片刻:“倘若和離時陸家未曾起疑,我就留在京城。我在陸家給自己留了些金子做后路,以后的生活不成問題。至于陸觀棋,他糾纏我,我才能有報仇的機會?!?/p>
“你可以住這兒?!?/p>
“不行,萬一事情敗落……我們還是應該盡早割席?!彼吻搴傻?。
“那我給你買個小院,至少你得有個固定的落腳地?!?/p>
“……那我就不客氣了?!彼吻搴珊鋈幌肫鹗裁?,問:“和陸成業(yè)合伙做的生意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知道你回來,應該會能來找你?!?/p>
“我不在的時候都是歐陽掌柜幫忙打理,明天我會跟歐陽問清楚?!?/p>
“把他的本錢退給他,現(xiàn)在裴家既然已經全身而退,就不要再和陸家有糾纏了?!彼吻搴傻?。“你求的是抽身,和我不一樣。”
裴亭云頓了頓:“就算我想,陸成業(yè)未必答應。他想賺錢在陸進面前證明自己?!?/p>
宋清荷道:“是這樣,不過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撲在南枝郡主身上,只要你堅持,說些怕裴家會影響陸相聲譽的話,陸成業(yè)差不多能同意收手。而且現(xiàn)在正好是年底,該對賬了。為了平賬,他也會同意?!?/p>
離開裴家的時候,裴亭云一直送宋清荷到門口,扶著她登上馬車。
外面下雪了,明明裴亭云回來的時候還沒下呢,現(xiàn)在都已經在地面蓋了一層。
站在門口,裴亭云目送陸家的馬車離開,小廝在他身后撐起一把油紙傘,替他擋去風雪。
意識到頭頂被遮住,裴亭云抬眸看向傘的邊沿。
“裴家的風雪,終是她一介弱女子擋下了?!?/p>